何高軒并未急著處理府中雜事,而是帶著兒子何星文,以及孫子何向陽,徑直來到了后院廂房。
廂房內,燈火通明。
吳承安褪去了上衣,露出精壯卻布滿舊傷新痕的上身,左肩處包裹著厚厚的白色紗布,隱隱有血色滲出。
他靠在床榻上,臉色因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可。
韓若薇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替他擦拭額角的汗珠和手臂上的血污,俏臉上滿是擔憂和一絲未消的余怒。
聽到腳步聲,韓若薇抬起頭。
見是外公何高軒帶著人進來,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動作,既不行禮,也不問候,完全將他們當成了空氣。
顯然,她對于今日外公最初有意將她當作聯姻工具,以及之后雖維護但終究是因勢利導的行為,心中仍存著極大的芥蒂和不滿。
何高軒對自家外孫女這明顯的冷遇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心中微微苦笑,卻也并未計較。
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吳承安身上,臉上露出溫和關切的笑容,緩步走到床前,柔聲問道:
“承安,感覺如何?身上的傷勢要緊嗎?府上備有上好的金瘡藥,若需要,老夫即刻命人去取。”
吳承安見到何高軒,掙扎著想要坐直一些,卻被何高軒抬手輕輕按住:
“不必多禮,躺著就好。”
吳承安這才依靠好,臉上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回答道:
“多謝何大人關心,都是些皮外傷,未傷及筋骨,將養幾日便無大礙了。”
“倒是今日之事,一波三折,險象環生,還要多謝何大人多次仗義執,挺身維護。”
何高軒聞,頓時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暢快與欣慰:
“哈哈哈哈!承安啊承安,你這話可說反了!今日之事,應該是老夫好好感謝你才對!”
他撫著長須,眼中精光閃爍:“若非是你,以絕強武力連續挫敗太師府的挑釁,先殺謝和安,再斬其三名家將,老夫豈能保住先帝御賜的楹聯?”
“又豈能……贏得陛下賜予李崇義的那枚龍鳳呈祥佩?”
說到玉佩,他語氣中不禁帶上了幾分得意。
今日最大的贏家,無疑是他何家。
站在何高軒身后的何向陽,此刻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看向吳承安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熱切,再無半分之前那種世家公子隱約的優越感。
他激動地說道:“吳兄!今日我何家可謂是大出風頭,狠狠壓了太師府一頭!”
“這一切,全靠你力挽狂瀾!從今日起,你吳承安就是我何向陽最佩服的人!”
“今后若有用得著我何家,用得著我何向陽的地方,你盡管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顯然是發自肺腑。
今天若不是吳承安,不但何家顏面無存,就連他這位新科狀元也會顏面盡失。
這一刻,他是真的徹底服氣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