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片逐漸松散的氛圍中,太師李崇義卻并未立刻離開。
他面無表情地端著一杯殘酒,緩步走向了正在何高軒、韓若薇等人簇擁下,準備卸去甲胄的吳承安。
李崇義的舉動,立刻吸引了許多尚未離去官員的注意。
大家紛紛放緩了腳步,或明或暗地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何高軒眉頭微皺,上前半步,看似隨意地擋在了吳承安身前半側,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
“太師可是還有指教?”
李崇義卻仿佛沒看到何高軒一般,那雙深邃而冰冷的眼睛,直接越過了他,落在了吳承安身上。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吳狀元。”
他淡淡開口,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陛下恩寵,賜你太祖神槍,此乃曠世殊榮。”
“但,福兮禍之所伏,你需得時刻謹記,此槍乃國之重器,象征太祖武運與皇權。”
“若是在幽州前線有絲毫閃失,哪怕只是不慎遺失……”
他微微停頓,語氣陡然變得森然:“那便是滔天大罪!按律,當以欺君罔上、丟失國器論處,后果,可是要滿門抄斬,禍及九族的!”
這話語中的威脅和詛咒意味,毫不掩飾!
如同毒蛇吐信,讓人不寒而栗。
緊跟在他身后的禮部尚書朱文成,也立刻陰陽怪氣地幫腔,臉上帶著譏諷的冷笑:
“呵呵,太師所極是!吳狀元,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別到時候功勞沒立下,反而把太祖爺的槍給弄丟了,那可就……嘿嘿,樂極生悲了!”
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和嘲諷,吳承安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輕輕推開何高軒示意無妨的手,上前一步,毫無畏懼地迎上李崇義那冰冷的目光。
他身上還穿著那套銀光閃閃的銀麟玄甲,手持龍膽亮銀槍,雖然年輕,但此刻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太師大人多慮了!”
吳承安的聲音清朗而堅定,擲地有聲:“陛下賜槍,是讓末將用以殺敵報國,而非束之高閣!”
“末將此去幽州,自當竭盡全力,奮勇殺敵!不僅不會丟失此槍,更會以此槍,擊退北疆蠻夷,揚我國威,保幽州百姓安寧!”
“太師的好意提醒,末將心領了,但未免有些……杞人憂天!”
“擊退北疆蠻夷?保幽州安寧?”
李崇義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確保周圍不少官員都能聽到。
“好大的口氣!吳承安,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一個剛剛授官、毫無根基的區區校尉罷了!”
“就連你的師尊,鎮北侯韓成練,坐鎮幽州多年,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你以為仗著一桿槍,一套甲,就能橫掃千軍了?真是初生牛犢,不知天高地厚!”
他冷哼一聲,語氣變得無比陰冷:“老夫就在這洛陽城中,等著看你的‘捷報’!”
“若是此戰不利,乃至損兵折將,丟失疆土……哼,屆時,就休怪老夫在陛下面前,參你一個狂妄自大、貽誤軍機之罪!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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