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指揮進攻的軍官見狀,略一遲疑,還是派人飛馬奔向中軍稟報。
不一會,吳承安在王宏發、馬子晉、謝紹元等人的簇擁下,再次策馬來到陣前。
他抬頭望著寨墻上那面刺眼的白旗和彭莽等人,神情依舊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找本將何事?”吳承安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彭莽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近乎諂媚的、極不自然的笑容,隔著老遠就拱手,聲音也放低放緩了許多,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
“吳將軍!誤會!天大的誤會啊!”
他聲音帶著懊悔:“都怪彭某御下不嚴,禮數不周!”
“其實彭某早就仰慕將軍威名久矣,心生歸順之意!”
“本想請將軍入寨詳談,以示誠意,奈何手下弟兄愚鈍,不解彭某苦心,竟與將軍部下發生了沖突,這才導致了這場天大的誤會!”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吳承安的臉色,見對方并無表示,便繼續“痛心疾首”地說道:
“如今彭某已然深知過錯,追悔莫及!還請將軍大人有大量,念在我等皆是迫于生計才誤入歧途的份上,給我白沙溝上下兩千多條性命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彭某愿率全體弟兄,歸順將軍麾下,從此鞍前馬后,唯將軍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話音剛落,身邊那些早已通過氣的頭目們也紛紛跟著附和,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歸順的誠意:
“是啊吳將軍,我們早就想投降了!”
“都是誤會,請將軍高抬貴手!”
“我等愿降!愿降!”
這番顛倒黑白、恬不知恥的表演,聽得吳承安身后的王宏發差點氣笑出來。
但他隨即想到什么,臉上又露出興奮之色,壓低聲音對吳承安道:
“安哥兒,這群家伙果然被打服了!”
“他們現在至少還有兩千多人,要是真能收服,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對我們前往幽州大有助力啊!”
身旁的馬子晉也微微頷首,冷靜分析道:“王兄所不無道理,若能兵不血刃徹底解決白沙溝,既可減少我軍傷亡,也能節省大量時間,我等也能更快趕往幽州前線。”
就連一向沉穩的謝紹元也笑道:“呵呵,想不到此戰竟會以這般戲劇性的場面收場。”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吳兄,此乃大善。”
他們的對話聲音并未刻意壓低,清晰地傳到了寨墻之上。
彭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大半!
看來賭對了!吳承安果然需要人手,他的部下也傾向于接受投降!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涌上心頭,彭莽臉上那抹釋然和誠懇的笑容更加真摯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收編,暫時隱忍,然后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呵呵,吳承安啊吳承安,你終究還是太年輕!
你以為招降了我,我就真的會對你忠心耿耿?聽你一個毛頭小子的號令?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還!
只要找到機會,老子定要親手宰了你,吞并你的隊伍,取而代之!
到時候,這十一萬兩銀子,還有這一切,就都是老子的了!
彭莽內心瘋狂地咆哮著,臉上卻堆滿了卑微和順從,眼巴巴地等待著吳承安開口,說出那句他期盼的準降之。
只要活下來,就有無限可能。
他彭莽,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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