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拂動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下面那張年輕卻已顯堅毅的面龐。
他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蜿蜒的道路,眼神深邃,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他身后的王宏發可沒這份沉穩。
雖然也被寒風吹得鼻尖通紅,但他臉上卻滿是興奮的紅光,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策馬趕上兩步,與吳承安并轡而行,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
“安哥兒,算算日子,咱們的捷報應該早就到京城了!朝廷的封賞旨意,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
王宏發咧著嘴笑道,眼中充滿了期待:“你說,這次陛下會給你個什么封賞?”
“你可是立下了剿滅‘一陣風’這樣的大功!再加上你武狀元的身份,怎么也得是個將軍吧?說不定還能有個爵位呢!”
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經看到了吳承安加官進爵、風光無限的模樣。
畢竟,對于他們這些曾經在底層掙扎的人來說,朝廷的封賞代表著光宗耀祖,是實實在在的認可和前程。
相較于王宏發的興奮,吳承安的反應卻平淡得出奇。
他甚至連嘴角都沒動一下,只是淡淡地說:“封賞?無非是官職、金銀罷了。”
“得之,我幸,不得,亦無妨。”
“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快趕到幽州,站穩腳跟。”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比起我的封賞,我倒是更想知道,朝廷會如何封賞咱們那位孟津知府,韓永福韓大人。”
提到韓永福這個名字,吳承安的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意復雜,帶著幾分算計達成后的從容,也帶著幾分隔岸觀火的戲謔。
他與韓永福之間,本就是一樁赤裸裸的交易。
他需要韓永福手中的郡兵來壯大實力、證明價值,而韓永福則需要一份足夠分量的戰功作為晉升之階。
各取所需,看似公平。
但這并不妨礙吳承安對韓永福接下來的處境抱有一種看好戲的心態。
他深知,韓永福此舉,等于是在太師李崇義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以李崇義那睚眥必報、掌控欲極強的性格,豈會輕易放過這個背叛師門的門生?
王宏發一聽吳承安提起韓永福,頓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興奮勁兒消了大半,嘴角不屑地撇了撇,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解和埋怨:
“安哥兒,你不提這事我還不想說!一提起來我就憋得慌!”
“我是真想不明白,你為啥非要分一份天大的戰功給那個老狐貍?”
“是,他是撥了四千郡兵給咱們,可那也不是白給的啊,咱們可是真刀真槍去打的山匪,玩的是命!”
“就算沒有他韓永福,咱們或許打得艱難點,但未必就拿不下‘一陣風’!”
“憑什么要把到手的功勞分他一半?要不是他在捷報上署名,還把調兵的事說得那么清楚,這功勞可都是咱們兄弟的!”
“現在倒好,讓他平白撿了個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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