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站在東宮高臺之上,遠望長安城鱗次櫛比的屋宇。
夕陽的余暉為這座帝國都城鍍上一層金邊,但他知道,在這平靜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動。
“殿下。”張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后,“各方反應比預想的更為激烈。五姓七望各家今日頻繁往來,似乎在密謀什么。”
李承乾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他們自然坐不住。杜構調任尚書右丞,觸動了他們最根本的利益。”
“孔穎達今日接連拜訪了太原王氏、博陵崔氏和滎陽鄭氏。”
張三低聲道,“據說他們打算聯名上奏,反對杜構的任命。”
李承乾轉身,目光銳利:“讓他們去奏。父皇既然已經準奏,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離大朝會尚早,不必理會!”
李承乾并不擔心這些人能翻起什么浪花,因為他們根基還在就注定不會魚死網破,他真正擔心的是清河崔氏!
畢竟清河崔氏如今只剩下清河縣的族地,其他地方產業都被查抄,如果清河崔氏因此想要魚死網破,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這般想著,李承乾的目光越過重重宮闕,仿佛能望見遙遠的清河縣。
那里是崔氏的根基所在,雖經前番打擊,百年世族的底蘊猶存。
“崔氏如今只剩族地,反而更危險。”李承乾指尖輕叩欄桿,“困獸猶斗,何況是綿延數百年的名門望族。他們若覺無路可退,怕是會行極端之事。”
張三神色一凜:“殿下的意思是…”
“崔氏在朝中為官者雖已清理,但其門生故舊遍布各州。
更何況,”李承乾轉身,眸色深沉,“他們與河北世家聯姻數代,若真要魚死網破,未必找不到敢為之輩。”
“加派人手盯緊清河縣。”李承乾下令,“特別是杜構返京的路線,絕不能出半點差池。若崔氏真要動手,必會選在這個時機。”
張三領命欲退,又被叫住。
“且慢。”李承乾沉吟片刻,“傳訊給潞國公,請他派一隊衛率扮作商隊,往慈州方向接應。記住,要做得自然,不必聲張。”
望著張三遠去的背影,李承乾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玉佩。
他并不懼明槍,只怕暗箭!
崔氏若真鋌而走險,目標絕不會止于杜構,或許連他這個太子,也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夕陽徹底沉入遠山,長安城華燈初上。
在這片璀璨燈火之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東宮,等著看這他如何應對...
……
話分兩頭,青州境內,數月前的那場災荒已在魏征雷厲風行的整治下消弭于無形。
官道上往來的不再是面黃肌瘦的流民,而是運送建材的車隊;田野間重現生機,新修的溝渠縱橫交錯,引來清冽河水灌溉著剛剛分到農戶手中的田地。
魏征站在刺史府門前,望著街市上熙攘的人群。
攤販吆喝聲、工匠敲打聲、孩童嬉笑聲交織成一片,與月前的死寂判若兩個世界。
“魏公,一切均已安排妥當。”房遺直上前稟報,身后跟著風塵仆仆的王玄策,“各縣攤丁入畝已推行,新戶籍冊正在加緊制作。
百姓都說…終于有了盼頭。”向來嚴謹的房遺直此刻嘴角也難得帶著笑意。
王玄策補充道:“查抄崔氏產業所得錢糧,除填補官府虧空外,尚余三成。下官建議用以增建義學,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