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氏宅邸,密室。
氣氛比之前更加凝滯。崔弘度臉色鐵青,聽著心腹匯報朝會結果。
“聯合調查團…蕭瑀、孫伏伽、韋挺…百騎司…龍驤衛…”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陛下這是動了真怒,但也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孫伏伽是個硬骨頭,但張亮和韋挺,并非沒有縫隙可鉆。”
“兄長,如今該怎么辦?調查團一到河北,我們之前那些手腳…”一位族老憂心忡忡。
“慌什么!”崔弘度低喝一聲,眼中閃爍著冷光,“查案?哪有那么容易。河北道各級官吏,有多少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查案,終究要靠地方。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全力配合’調查。”
他特別加重了“全力配合”四個字的語氣,其中意味,不自明。
“另外,所有經手過糧種、耕牛、鐵器交易的商戶,該斷的線立刻斷掉!
找幾個無關緊要的替罪羊,準備好。那些刺客的來歷,處理干凈了嗎?”
“回家主,絕對干凈。就算查到黑棘木炭屑,也最多指向遼東的流亡匪類,絕無可能直接牽連到我們。只是…”
心腹猶豫了一下,“只是程處默的龍驤衛留在河北,是個大麻煩。他們若強硬插手地方事務,我們很多事會不好辦。”
“程處默…一介武夫爾。”崔弘度冷哼一聲,“讓他查,讓他抓。沒有真憑實據,他敢動我崔家、盧家的人一根汗毛?
只要核心人員不出問題,傷些皮毛,無礙大局。眼下最關鍵的是,不能再讓馬周抓住任何把柄,新政必須拖慢,甚至停下來。
刺殺不成,反而打草驚蛇,給了他們加強防備和調查的借口,是我們失策了。接下來,要更隱晦,更要借力打力。”
他沉吟片刻,道:“讓我們在朝中的人,尤其是御史臺的那些,可以動一動了。不要攻擊馬周遇刺案本身,那樣太蠢。
要多談論新政推行中的‘弊端’,馬周行事‘操切’引發的‘民怨’,甚至可以為那些被查的奸商‘鳴冤’,說他們是正常經營,是被新政‘逼迫’,被官府‘誤傷’。
要把水攪渾,將‘刺殺案’的焦點,逐漸模糊到‘新政爭議’上去。要讓陛下和朝臣們覺得,河北的問題,是政策之爭,而非謀逆之罪。”
“妙啊!”族老眼睛一亮,“如此,即便調查團查不出什么,也能讓陛下對新政和馬周產生疑慮,至少能拖延時間。”
“沒錯。”崔弘度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時間,站在我們這邊。
太子和馬周太急了,他們想用幾年時間做完幾十年的事,必然漏洞百出。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并輕輕推一把。”
東宮,李承乾書房。
李承乾正在與匆匆趕回長安匯報后又即將返回河北的程處默密談。
“處默,河北就交給你了。調查團雖有權威,但地方勢力盤根錯節,陽奉陰違之事絕不會少。
你的任務,一是確保馬周和調查團的絕對安全;二是關鍵時刻,要以軍方之力,為調查團掃清障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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