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人,敢心存僥幸。
再也沒有人,敢在建材上,動歪腦筋。
時間,是最公正、也是最沉默的治愈師。
它從不語,只是推動著日升月落,草長鶯飛,于無聲處,撫平最深的創口,讓廢墟之上,重新長出希望。
當那些曾經被冰冷腳手架和綠色圍擋包裹的工地,褪去一身的“手術服”,重新沐浴在春日的暖陽下時,距離那場席卷整座城市的“建筑風暴”,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又是一個春天。萬物,都在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溫柔力量,悄然復蘇。
趙承平的車,停在了市第一中學嶄新的校門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沒有下車,只是搖下了車窗。
他特意選在了下午的課間休息時間。
清脆的下課鈴聲,像一把撒向天空的、歡快的豆子,瞬間,讓整個沉寂的校園,沸騰了起來。
教學樓的門“轟”地一聲被推開,無數個穿著藍白校服的、朝氣蓬勃的身影,像決堤的潮水般,涌向操場。籃球的撞擊聲、女孩們的嬉笑聲、男孩們追逐打鬧的呼喊聲,混合著青草和陽光的味道,交織成一曲最動聽的、名為“青春”的交響樂。
而那棟曾經被專家判定為“病入膏肓”的教學樓,此刻,正靜靜地矗立在這一切的背景之中。
它比原計劃,矮了一層。這是拆除頂層、進行整體結構降載加固后,留下的最明顯的痕跡。墻體上,那些因為植入新的“鋼筋鐵骨”而留下的、細微的修復色差,在明媚的陽光下,幾乎已經看不出來。
但趙承平看得見。
他的目光,仿佛擁有了x光般的穿透力,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重新加粗的承重柱里,包裹著怎樣堅實的鋼筋;能“聽”到,那些經過雙重檢測的高標號混凝土,在凝固后,發出的那種沉穩而踏實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