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的遺物?”
單知影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目光卻捕捉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緊張和我慌亂。
她立刻就猜到,能讓單臨川這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露出破綻的,必然是他亡父的遺物。
被這不經意的問話戳中痛處,單臨川的眼神沉了沉,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藏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只有這尖銳的痛感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那股戾氣和痛處。
一想到那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車禍,恨意在心底滋生,讓他呼吸發緊。
她不配提他的父親!
即便當年單時堰犯下的罪孽與她無關,可她享受了那些骯臟手段帶來的好處,就必須背負相應的代價。
這筆賬,總得有人來還。
“是。”他垂著眼簾,聲音刻意壓得平穩,卻還是帶著一股冷意。
單知影只當戳中了他的傷心事,沒多在意這莫名的情緒變化。
畢竟對著亡父遺物,任誰都會情緒失常,就像她聽到任何關于母親的消息一般。
她目光掠過他眼底深藏的痛楚,語氣放輕了些,“抱歉。”
單臨川的身體僵了一瞬,薄唇緊抿,半晌才緩緩點頭,喉結滾動,“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
只是每一個字都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接下來的飯局,兩人雖沒再交談,刀叉碰撞瓷盤的輕響卻恰好填補了沉默,氣氛反倒出奇地不尷尬。
車里,單臨川終于打破沉寂,重新將注意力回到工作上。
“上次你看中的那個游戲公司投資案,還在等你決策。”
前段時間單知影隨手指的那家游戲初創公司,遞來的方案最初潦草得像廢紙。
連他這個投資部這幾年的掌權者都費解,那滿篇空想的文件,怎么配入她的眼?
可隨著方案一次次細化完善,他越看越心驚,后背甚至滲出了冷汗。
這女人的眼光,簡直毒辣到可怕。
未來科技中,全息一定是一片巨大的版圖。c洲希爾家族那種以科技為根基的龐然大物都投入了幾百億的資金和巨大精力在這個方面。
但目前的科技來說,只是全息霧幕這種技術程度低的量產應用,而真正的全息空氣成像依舊很難實現。
而這家小小的初創游戲公司,他們的野心……是實現真正的不連接屏幕的空氣成像。
一旦真如方案中的規劃那般實現了,改變的將是各行各業的格局,不只是游戲。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投資成功,這將為單氏帶來多大的收益。
恐怕,一躍成為整個a洲之首都不為過。
單知影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抹興味。
那群年輕人的野心、鮮活的沖勁,還有藏不住的青澀稚嫩,都讓她覺得有趣。
這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會在她手里生根。
“下午四點,約個會議。”
辦公室
單臨川走了進來,聲音平穩,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他們負責人回郵件了,說今天開不了會。”
他把平板遞過去,屏幕上的文字格外簡單,“理由是‘核心技術有突破跡象,團隊要趁熱打鐵攻堅’。”
執掌投資部這些年,他見多了求著投資方的創業者,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這么硬氣地拒絕金主的會議。
單臨川下意識抬眼看向單知影。
然而單知影只是掃了眼郵件,并沒有生氣,反而笑出了聲,眼底的欣賞更濃,“有點意思。”
她指尖敲了敲桌面,“告訴他們,實驗室需要什么設備,直接報單氏的賬。”
“另外,把單氏那塊閑置的研發基地收拾出來,給他們當新場地。”
單臨川愣了一眼,開始理智的計算,“那塊研究基地的收益估值在三個億,這樣……”
單知影挑眉,“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不是。”
她頓了頓,補充道,“順便告訴他們,我隨時有空,單氏的會議室永遠為他們敞開。”
下午的時間,單知影沒再找公司元老的麻煩。上午她不過是一些小動作,那群老狐貍肯定已經坐不住了。
接下來,要等著有些人沉不住氣。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柏溪二字。
“影,我讓人去接你?”柏溪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溫柔似水,還帶著藏不住的愉悅,像春日融化的冰雪。
單知影瞥了眼腕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淡淡開口,“不用,我自已過去。”
那邊沉默了兩秒,語氣愈發繾綣,帶著若有似無的曖昧,“好。”
“我會等你……一直。”
那尾音拖得很長,像羽毛一般,輕輕撓在心上。
若是一般人,定然會被這簡單的幾個字蠱惑到。
電話掛斷,單知影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幾乎要把她燒出個洞。
她抬眼正對上單臨川的目光。
單臨川喉結滾動了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抿緊唇,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背影透著股莫名的僵硬。
連他自已都沒察覺,他的一舉一動離他的計劃似乎偏差越來越大了。
單知影看著他的背影挑了挑眉,輕嗤一聲,這家伙,還真是善變。
———
紅色跑車帶著轟鳴停在愛樂音樂廳前。
張揚的顏色和華麗的車身在一眾低調的黑色豪車中格外扎眼,瞬間引來周遭人群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