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辦案子這么多年,遇到過不少像胡二六這樣的人,但說實話,一般像這樣既配合又懵懂,情緒還穩定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會是兇手!”
郭乾接過李向南的煙,把走廊的窗戶打開,等煙一點起來,就稍稍的解釋了幾句。
胡二六剛才在審訊室里的狀態,李向南看過。
郭乾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那信息呢?從他口中問出什么信息沒有?”
“胡二六是監獄的修理工,除了正常的監獄工作,他沒對我們說任何有關案情的細節!”郭乾搖搖頭。
一旁的文先平也滿臉惆悵,說道:“我跟郭隊的意見一致,認為他不太可能是兇手!問他什么,他都說,但說出來的,基本都跟案情無關;其余他不知道的,你若是問,他會直接否定說自己不清楚。”
這種“配合”的情況,李向南清楚。
就是什么一種狀態呢,你審訊他,所有的問題他都回答你,但是所有的答案卻并不是你想要的!
你說他沒有配合嗎?
不,他配合了!
你說他狡猾嗎?
不,他反而看上去實誠的很。
你說他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搞陰奉陽違?
不,實際上他所說的話,都可以在其他獄警和同崗位的人那里得到驗證。
這就是最麻煩的!
胡二六的口供,幾乎無懈可擊,直接把參與審訊的一個老刑警一個老紀委都搞無奈了。
坐在走廊里,李向南把筆錄本整個全部看完,得出的第一印象就是胡二六這個人老實、本分、守規矩。
這樣的人怎么會去殺人呢?
又怎么會想出那種匪夷所思的密室殺人案計劃呢?
這些筆錄證據放在李向南面前,他都會第一時間否認別人指控胡二六是嫌疑人!
可是答案錯了嗎?
抓錯了人嗎?
還是調查的方向是錯的?
整個推理也有漏洞呢?
來到隔壁審訊室,李向南握著鋼筆,坐在背對著玻璃觀察窗的辦公桌上,把自己的推理過程又一次的驗算了一遍。
然后對照著胡二六的口供,去推理從十八號開始的每一天。
幾人見他在思考,便都識趣的退出觀察室,在走廊里抽煙,小聲的討論。
“文科,費院,是不是還有什么細節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
郭乾沉吟道。
這幾天的走訪和調查,他心里已經對兩人的團隊有了更多的信任。
紀委和檢察院的同志,壓根就沒有去過什么單獨監樓,有的甚至都不知道還有監樓的存在,也談不上去給沈玉京下毒,從嫌疑人的名單中剔除了。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監獄一方,內部人員有重大嫌疑了。
文先平和費一清對視了一眼,兩人均是搖搖頭。
這幾天的查案,三人都是互通有無,身上壓力頗大,一切能夠想到的東西,都在第一時間跟雙方共享了。
現在確實沒什么可能還沒有想到的。
三人沉默不語,很快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我親自見見他!”
沒一會兒李向南從觀察室里走出來,三個人立即站了起來。
“也好!”郭乾跟文先平和費一清對視了一眼,立即點了點頭,“你查案子沒有慣性思維,相比我們就是白紙,說不定有所突破!”
兩分鐘之后,李向南便捧著杯子一個人進了審訊室,郭乾三人和王德發宋子墨則在觀察室看著。
胡二六就坐在鐵椅子上,聽到門口的動靜抬起頭,忽的瞧見這么個年輕人捧著茶杯走進來,眼睛里有剎那的疑惑。
李向南迎著他的目光,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只是順手把椅子從審訊桌后頭拉出來,擺在了側面,一屁股坐下去之后,雙腳直接翹在了桌上。
他大大咧咧的哈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水杯打開,喝了一口茶,還美滋滋的嘖了一口。
李向南沒去看胡二六看自己的表情是啥樣的,喝完一口茶之后,似乎是發現自己的褲腳有些臟,忙把茶杯放下,又去扯自己的褲腿,慢條斯理的揉搓起來。
他這幅模樣,放松,愜意,好像這里不是審訊室,而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