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被光亮照射的白板和前方籠罩在陰影中的人影看起來倒是有些意思。
“不管什么學生都歡迎嘛?”雪乃輕笑一聲,幾人跟著隊長的腳步魚貫而入。
幾人的武器都指著自己,看起來格外緊張的樣子。
“這么緊張做什么,我知道你們來做什么,為什么不先坐下來聊聊呢?”
法戈干脆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讓面前的眾人看不到自己的背后。
“謝謝你的邀請,老師,抱歉我們今天還有任務。”
“真可惜,”法戈雙手抱胸,搖了搖頭,“我對花耶的預判真是一點都不錯,你們來的有點晚。”
“晚?”
“srt學院的學生組織動員與行動的效率讓我非常不滿意,這么遲緩還想保護基沃托斯?”
“嗯――”四人啞口無,本來出門比較晚是想讓老師趁著這點時間找個地方藏起來,自己找不到老師正好收工。
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老師的工作不得不就在這里結束了。
“隊長對于對大人開槍這種事情還是有些掙扎的,請你收回剛才的發,”反倒是妮可首先發話,“你憑什么能評論srt和我們?”
“評論?我不評論,”法戈舉起雙手,看起來像是一副投降的樣子,但仔細看看反而像是故意做出來的表演姿態,“我只是好奇,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努力的fox小隊能為自己的理想向正義妥協到什么地步。”
雪乃注意到了正在變得越來越激動的妮可,只能往前走上半步,將妮可手中的武器壓了下來。
四人站在老師面前的隊形和三年前剛剛完成工廠任務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自己說了什么來著的?
已經完全忘記了。
“fox小隊的行動綱領只有為了復興srt學院這一件事情而已,并不存在讓步和妥協,一切行為都是基于復興srt學院而進行的。”
反正距離既定的時間點還存在一些時間,干脆陪老師聊聊天好了,在今天結束之后估計就再也見不到這位有趣的大人了。
對于雪乃的說辭,法戈的唯一反應就是搖了搖頭,看起來非常失望:“三年級學生在這方面居然還不如一年級的rabbit小隊明白。你說的復興srt學院包括替花耶執行那些破壞行動嗎?”
“只要滿足防衛室的要求,便可以達成我們的目的,”似乎是意識到老師命不久矣,雪乃也沒再繼續保守秘密了,“破壞行動只是為了幫助防衛室長完成自己的目的,這是互幫互助的關系。”
“你真覺得防衛室在奪取權力之后會幫助你們嘛?還是趁早讓你們也和我一樣永遠消失?”
“我別無選擇。希望老師您能理解。”雪乃的發溫和有禮,除去老師被用武器指著之外似乎畫面沒什么不對的。
法戈隊醫雪乃的“別無選擇”論嗤之以鼻:“你當然有的選,看看rabbit是怎么做的?沒有srt,她們就自己去尋找通往正義的道路,只要她們還在,srt學院就還在,你們呢?”
“那只是一些天真而幼稚的想法,老師也是大人,應該能明白的吧?”
“這就是你們的選擇?為了復活自己的學校,將學校交給你們的信條都能踩在腳下,這和復活一具空殼有什么區別?是你們的行為毀掉了srt學院――這就是我感到失望的原因。”
“――我做過許多無法饒恕的事情,但我會為了那些事情而感到恐懼、悔恨、罪惡,你們呢?”
“――將所有責任都交給花耶,讓自己從罪惡感中短暫的逃離,以至于現在都覺得自己在做必要的事情嘛?”
“――結果呢?現在在你們目標面前還是躊躇不前,擔心自己背負上殺人者的名號?”
“――難道是在手上沾上鮮血和復興srt之間猶豫了嗎?就像是你們在堅守正義和復興srt中間猶豫一樣。”
法戈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說出了最后的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就是你們對srt交出的答卷。”
即便是最撲克臉的雪乃都有些動容了。
她能接受老師嘲笑或者詆毀自己,甚至是能接受老師嘲笑fox小隊――畢竟這都是她指導能力不足的過錯,以及聽從花耶的指揮導致的下場,這是她應當肩負的責任。
但是老師批評她們為srt學院付出的代價,這就像是將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與成果全部否定,這種無力和憤怒難以喻,尤其是她其實非常清楚,法戈說的非常正確。
謊軟弱無力而真相如利劍般傷人,自己心中的憤怒正好說明了老師是正確的。
“咚!!”
一聲炸裂的槍響在幾人耳邊響起,熾熱的火藥燃氣包裹著一顆沉重的鉛彈從霰彈槍里面射出。
“夠了!”
妮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她明明可以直接射殺法戈,但終究沒有做出這種事情。
槍口從老師的老師的腦袋上偏移開了。
獨頭彈從老師的臉頰邊上飛了出去,將自己身后的白板一個角落擊碎,留下一個碗口大的彈孔。
法戈對著面前的女生微微挑起眉毛:“打得不錯,但是欠缺一點準頭。”
隨后他將目光轉向雪乃:“難道srt學院的訓練水平不支持學生在甚至3米的距離命中人體大小的目標嗎?”
這只是法戈的挑釁,沒別的意思,雪乃看得出來,自然沒有接話。
“坐在夏萊的老師懂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們為srt學院的重建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和覺悟?”妮可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方,這下雪乃都拉不動她了。
直接走到老師面前,對著法戈的胸口就頂出來了一槍托。
“唉,老師我勸你在說話之前組織好語。”雪乃對于自己隊員的沖動無可奈何,但她并不打算勸解自己的隊友,只是建議老師不要繼續刺激妮可了。
法戈身體一個趔趄,靠著辦公桌倒也沒摔倒。
胸口一陣胸悶,法戈甚至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兩拍。
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并不影響法戈繼續當個嘴強王者。
“咳咳......這還差不多,有進步,”他看著四個人的目光只有平靜,“但你說的覺悟我還是沒看見。”
被敲槍托或者被武器盯著腦袋算什么覺悟?這種事情在幫派戰爭的時候法戈一天能各碰見三次。明明腦袋上有著光環可以對自己的這個大人有恃無恐,但是手上的動作倒是比愛爾蘭人都要文雅。
“還不夠!遠遠不夠!這就是你們的覺悟?!”擦了擦嘴角因為剛才的猛擊而滴落的口水,法戈還在刺激著已經在神經極其緊繃狀態的妮可。
難得的大嗓音讓除了妮可之外的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覷,自己印象中的法戈是個輕聲細語,過去經歷十分神秘的男人。從沒有人見到他生氣。
但現在的法戈看起來更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們要是連對我開槍的勇氣都沒有,又怎么能重建srt呢?就算能也不過就是花耶說一不二的乖寶寶而已,”法戈越說越興奮,將自己辦公桌上面的手槍往外面推了一點點,“今天就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后一節課,證明你們的勇氣和覺悟,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總有一天你們會回憶起今天我對你們的建議的。”
“――你們會感謝我的,感謝我今天為你們提出的建議。”
法戈將自己的手槍抓在手中,遞向了妮可的方向:“別讓我看不起你。朝這里打!”
男人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他順手指了指自己自己胸口。
他無法預估妮可接下來的行為,神經位于極其敏感的高壓狀態下,行為是無法預測的。
會不會接過自己的武器,會不會開槍,會對著哪里開槍?
實際上這些問題法戈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回答。
但是已經死過一次的自己知道,死則死爾,又不是第一次了。
雪乃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大寫的不解。
畢竟在她們認為,老師此時向自己投降,或者安撫或者拉攏四人都是可能的。雖然老師做出了這種事情自己也不會放過他,甚至還會對老師的印象有所下降。
但是這一句接著一句的逼迫,還有必須要向老師開火的心理壓力――妮可的手也有點打顫。
她意識到了,自己或許和老師沒什么不同,頭頂的光環說明不了什么,自己也只是困在軀殼里面,在壓力的推動下,顫抖的血肉之軀而已。
在當她放下自己的武器,拿起法戈遞過來的裝備的時候。
面前的男人居然還難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似乎自己下定決心將他殺死,對于他自己而還是相當令人滿意的事情?
“這個時候你怎么還笑得出來的?”
妮可并不覺得面前的男人孱弱又虛偽。
他在策劃著什么――以自己的身亡為代價。
越想越不對勁的妮可也顧不上對法戈的質疑了,強烈的不安感覺正籠罩在她的腦袋上。
手中握著的手槍并沒有什么異常,保險已經解除,快慢機甚至相當“貼心”的切換到了全自動射擊模式上。
妮可微微拉開套筒,確認槍膛里面確實有子彈。
“這個時候你還在偽裝什么?”
“我在為你們的蛻變感到高興,你們也知道基沃托斯容不下殺人者,在我死后你們的生活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至于是離開這里、揭發花耶的謊還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們肯定自由了,防衛室長也不會再留著你們。”
“不,我不相信,你肯定還在策劃著什么。”
妮可本能的覺得面前的這個大人還再滿口鬼話,干脆走上前來,一把抓在他的襯衫衣領上面,揪著這個比自己身高高一些的男人。
強行將他推倒,按在了地上。
法戈調整著自己的姿態,不留痕跡地為自己后腰的血袋留出空間,自己的血袋可不能這個時候弄破。
近距離地看過來,妮可的雙眼確實非常漂亮,似乎能說話一般的深邃眼眸――此時正充滿著動搖。
熱血上頭的時候以為敢對著一老師扣動扳機,但自己的懦弱程度居然超乎自己的想象。
面前這個死到臨頭還在笑的人,明明沒有單抗的力量,卻讓自己感到難以喻的恐懼。
拿著武器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明明只是一把對自己而不算很重的手槍。
可怖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手指下的扳機有千斤重。
就在妮可打算放棄開槍的時候,已經被壓制在自己身下的法戈又說話了。
“妮可對吧?你做的壽司味道還挺好的,等你們從花耶那里離開之后可以去開壽司店,我期望這一天的到來。”
“這個時候還在說在這種話――”
法戈看似溫和的勸導,在妮可的耳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唯獨不想被這個討厭的大人指手畫腳。
年輕的女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