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幽篁在接下來的幾日夜晚中,故意睡得很遲,卻再也聽不到那讓她感受良多的琴聲了,她有些遺憾,不過很快有別的事情,讓她忘記了這件事。
如今她只是戶部主事,要熟悉戶部的所有流程,所以工作比較繁忙,事情也比較雜,只是她做事之前有規劃,這種有計劃的安排自己的時間,可以更高的提高效率,她會將最重要的先處理完,最后處理簡單的任務,這樣有條不紊的做事進度,讓戶部侍郎謝裴煜看的很是滿意,正好這次圣上派下任務,讓戶部抽調幾個人前往敘州整頓經濟,他打算把風幽篁給帶上。
而作為此次他們的監視官蘭一臣大人,竟然主動給了前往敘州的戶部人員的名單,其中正有風幽篁,也算是免了他的推薦。
風幽篁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要出差了,一般能外出的人員都是上方最為信任的人,不管這次是誰推薦的她,風幽篁都心存感激。
她回到家的時候,風寒竹也正好閑職在家,她便順口跟他提了一嘴要出門辦差的事,風寒竹立馬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去,如今他現在是在皇城司當值,守衛皇城的重任,這是風幽篁托關系特意給他找的一個肥差,不過他如今能當上皇城司的一把手,全憑他自己的努力,風幽篁只能幫他一時,而風寒竹也不負所望,以自己真正的實力,讓那些認為他是托關系進來的人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全都信服于他,如今他身邊已有了好幾個信任的兄弟,他們兄弟倆算是完成了當初一文一武的夙愿,不過這只是剛剛開始。
“你跟著我去算怎么回事?不合規矩的。”風幽篁立馬拒絕,她可不想別人認為她搞特殊,把保鏢都帶在身邊保駕護航。
“你們這一路上萬一遇到土匪怎么辦?又或者遇到危險怎么辦?你這么柔弱,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出門,如果你不答應,干脆就別去了。”風寒竹也跟著犟了起來,雙手叉腰,拿出了哥哥的姿態。
風幽篁抬手扶額,想了想,然后說道,“我去跟謝侍郎說一聲,看他同不同意吧!”
風寒竹輕嗤一聲,“謝家那小子可是我未來的妹夫,他不得好好的討好一下他的表哥?”
“你別謝家小子的叫,人家有正經名字,而且現在是我的上司,你呀,以后見了他還是收斂一下你的脾氣。”
走出這片竹林,遠遠的看到王瑞瑛又向他們這邊走過來,風寒竹不可置信,“真難得啊,她這些日子每天都來向你討教棋藝,這完全不像以前的她。”
許是風幽篁提醒了他,讓他與表妹保持距離,風寒竹這些日子也沒和王瑞瑛湊在一塊,以往兩個人一見面就掐,現在風寒竹巴不得跑得遠遠的。
風幽篁也很驚嘆王瑞瑛的耐心,以前看她讀書都沒這么勤奮過,“你不能打擊一個好學者的積極性吧,我觀她如今這模樣,就像是《紅樓夢》中的香菱學詩,若是長久以往下去,總有一日,下棋的技藝能超過我呢!”
“篁表哥,昨天晚上我突然想到了特別妙的一步,也許昨日與你的棋局能夠反敗為勝呢!”王瑞瑛神采飛揚,臉頰紅撲撲的,這興奮的模樣將身上的困意都壓了下去,風幽篁也不打擊她的積極性,帶著她進了書房與她繼續下棋了。
東南角的上書房里,殷云一身官袍站在講臺上,而他面對的學生卻并非凡夫俗子,而是未來可能成為天子的太子,他身邊還有幾個陪讀的,也都是家世顯赫的人,以殷云這樣的小小官位,每一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即使名義上是他們的老師,可實際上只是他們的奴才。
殷云也給太子上了幾天的課了,漸漸熟悉了太子的習性,太子表面上看的乖巧懂事,可實際上一點也不讓人省心,上課也不好好聽講,下課了還會拿出彈弓射外面樹上的鳥,不熟悉的人真會被他這副單純的娃娃臉給害了。
不過殷云向來性子不爭不怒,總是包容以待,而他這軟包子的性子讓這群學生更加的肆無忌憚,于是殷云在上面講課的時候,下面的人沒有在聽的,議論的聲音蓋過了他的聲音,可惜他身子又不太好,說話大聲就會咳嗽不止,而在這個時候,太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他的陪讀們立即噤了聲,殷云抬起眼眸看向太子,而太子卻不看他,徑直起身離開了教室。
殷云沒有喊住他,等到他不喘了,便繼續上課,而太子一走,那些陪讀們便就像脫韁的野馬,大搖大擺的也離開了教室,當殷云在抬起頭的時候,只剩角落中一個瘦弱的孩子,貓兒一般的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這是班里唯一一個最近他話的孩子了,這是他堂兄同父異母的兄弟,是殷明和圣延長公主的獨子。
因為堂兄蘭一臣的關系,殷云并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其實他更加好奇,這孩子在那樣嬌寵著長大的環境下,是怎么養成這樣的性子的,實在是太過聽話了,殷云不得不佩服,長公主的家教真好。
“他們都走了,你怎么還留在這里?”殷云也開始收集桌上的書本,上午的課就這樣結束了,下午他還是要來的,不管他那群人憎狗嫌的學生到底還來不來。
殷一寒乖巧的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爹爹跟我說,你的學問是最好的,讓我以后好好跟你學。”
殷云眨了眨眼,有些怔愣,這殷一寒的聲音和小奶貓的聲音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擼上一把,他想起了蘭一臣家里養的琥珀,一樣的可愛,讓人忍不住犯規,多疼疼他。
“明明是一個爹,可你和蘭一臣實在是不太一樣。”他說的是實話,如果殷一寒是家養的玫瑰,那么蘭一臣就是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勁草。
殷一寒好奇的睜大眼眸,“你說的是我那個哥哥嗎?從我出生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