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湘妃竹骨折扇,還是畫有歸鶴圖的檀香宮扇,都無不出自陸宿之手,這把玉扇便是陸宿最為喜歡的一把,而現在被他白書祁拿來調情所用。
“這是一幅《長羨歸鶴圖》,上首曰:西望峨眉,長羨歸飛鶴。”對于美人的問話,白書祁向來有耐心多了。
作為賦有詩才的女子,向來對那些文人墨客有親近之心,如果將自己的初夜獻給這樣有才華的人,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寬慰。
“公子莫要著急,我身上有一枚玉佩,可否將這把玉扇換給我?”汀蘭往后縮著身子,被他摸得渾身燥熱,身子忍不住的顫栗起來。
白書祁輕笑,“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你想要金山銀山,我都答應你。”
說完一把攬過了她,將她往床榻上放去,隨即自己也壓了下來。
窗戶沒有關實,零零星星的雨又開始傾瀉而下,在這樣一個飄渺的雨夜,汀蘭從一位豆蔻少女蛻變成了含有風情的女人,她的眼淚落在枕畔的那一刻,好像清清楚楚的聽到有水滴滑落在地的聲音,不知道是雨聲,還是她的心聲。
等日上三竿,床邊早已沒有了人影,恍若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汀蘭看到桌子上遺留下的那把玉扇和自己不翼而飛的玉佩,她便知曉,春風一度了無痕。
昨晚沒有點燈,一切都是暗的,如今展開折扇才清清楚楚的看到玉扇上那幅歸鶴圖,栩栩如生的飛鶴,實在太有靈氣,感覺和昨天那個人的氣質完全不符,可她又想,能畫出如此意境的人,肯定也不是俗人了。
她看到落款處蓋的印章,上面刻著“北齋居士”四字,這應該就是那人的號稱了。
她將玉扇妥善的保存好,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地上濕漉漉的痕跡,便知道昨晚聽的那一場雨不是幻覺,雨過天晴,遠處出現了一道彩虹,如夢似幻,如影隨形。
她至今只看過兩次彩虹,一次是小時候,一次是現在。
小時候有家人在身邊陪著一起看,只覺得彩虹是多么的美麗。
如今再看,卻只覺得短暫而虛幻,就像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即使再美,也是她抵達不到的彼岸。
她不再留戀,“砰”的一聲,將窗戶緊緊合上,似乎也將自己的心給關上了。
此時看到彩虹的,又何止她一人。
因為淋了雨,茹娘就高燒不止,到了今日燒才退了下來,和殷云一起走出了屋門,想出去透透氣,抬眼便看到了這七色彩虹。
這幾天可把殷云忙壞了,白日里要去上書房教授太子學問,早早下了學回來,便照顧自己的妻子。
大夫請了左一個右一個,可茹娘的燒就是遲遲不見退下來,最后殷云沒法子,讓清和燒了一大桶的涼水,他將衣服全脫了,泡在涼水桶里,起身之后。簡單的擦了擦。便上床緊緊抱住茹娘,讓茹娘躺在自己冰冷的懷里。
如娘的身子滾燙一片,殷云的身子卻是徹骨的寒冷。
不知道來來回回了幾趟,這一冷一熱相互纏繞,最終茹娘的體溫慢慢處于最適宜的溫度,而殷云也累的倒在她身邊起不來了。
清和被禁止進屋,可是屋里發生的一切,她也能猜個大概,心里只能干著急,這姑爺本來身子就不好,如今還這么折騰,而她家小姐也是多苦多難,不知道在宮里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么好的兩個人,為什么世人不能溫柔以待呢?
清和從里屋跑出來,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茹娘的身上,囑咐道,“小姐身子剛好,還是多穿一些,如今雖已四月了,但還是春寒料峭的,昨夜又剛剛下了雨,還是小心又病了。”
茹娘嗔了她一眼,這丫頭大驚小怪的,她又不是陶瓷娃娃,那么容易碎的。
誰知殷云也在一旁附和說道,“清和說的不錯,如果你倒下去了,以后誰來照顧我呀?”
他們的院子里有一架秋千,是殷云特意為茹娘打造的,上面還纏了一些綠藤用來裝飾,殷云瞧坐椅上有些潮濕,鋪了厚厚的毛毯放在上面,這才讓茹娘坐上去。
茹娘莞爾一笑,記得他們初遇,是她家來他們家做客,那時候兩個人都還小,茹娘總會跟在他身后,大哥哥,大哥哥的叫著他。
所謂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樣的歲月溫馨甜蜜,是他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如今他們已成了夫妻,年齡也漸大,可殷云還是會站在她身后,推她蕩秋千。
秋千飛至上空,茹娘銀鈴般的笑聲傳至耳畔,天空的彩虹好像也在為他們作證。
“這秋千很大,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坐。”茹娘往左側挪了挪,留出右邊的一大塊地方。
殷云聽話的坐在了她的右邊,低著頭看著她的側臉,“聽說遇見彩虹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如果有愿望,可以對著它許愿。”
茹娘亮晶晶的眸子抬頭看天,幸福是要用自己的心去細細體味的,或許就是在彩虹出現的瞬間,他們兩小無猜的一對拉起手來的剎那。
茹娘搖了搖頭,頭上的步搖跟著她一起晃動,她偏過頭來,認真的對殷云說道,“夫君,如果我有什么心愿,只想對你說,只有你能幫我實現它。”
對著佛祖或者神靈許愿,她覺得遙遙無期,神靈那么忙,怎么可能會實現他的愿望呢?
殷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說的對,夫君我是無所不能的,無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訴我,我都會幫你實現。”
“唔……現下就有一個,”茹娘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我希望我的夫君走在我的后面。”
殷云愣了一下,不太理解她話里的含義,然而茹娘卻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只要你在我身后,我就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怕了。”
殷云拉下她作怪的小手,點了點頭,“好,以后我只走在你后面。”
其實這在以夫為綱的朝代,是很不合理數的行為。
不論是掌權者還是有地位的男子,都只會走在別人的前列,讓身后的人擁護他,跟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