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祁聽了不以為意,“他一個草包少爺怎么酒量這么差,才一杯,就醉成那個德性了。”
“可他畢竟是王家的人,若是下次遇到了,還是不要再捉弄他了。”陸宿雖然這么說著,可背地里欺負王瑞昌最多的人就是自己。
“阿宿,你可太沒意思了,不是你跟我分享這個好地方,說笑顏居有一位絕色美女嗎?怎么我坐了半天也沒看到呀?”白書祁抓了一把花生,一顆一顆的拋在嘴里,眼神朝著大堂中的高臺上看去,只是幾個很普通的姑娘在彈奏著琵琶,并沒有什么讓他眼前一亮的地方。
陸宿有些遺憾的說道,“我才知道原來那位綠綺姑娘去了信德王府,恐怕日后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白書祁卻不相信他的話,“呵,她還能比教坊司的花魁還要好看?”
陸宿展開了自己新制作的一把折扇,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名氣誰高誰低我不清楚,但聽聞綠綺姑娘的鴝鵒舞是天下一絕。若能有幸看到她的舞蹈,估計你也就想不起來你的花魁姑娘了。”
陸宿這話也不算夸大,雖然他未曾親眼見過,但是人都有獵奇心理,尤其是面前這個非常紈绔不羈的白少爺。
白書祁的心果然被勾了起來,與之碰了一下酒杯,大不慚的說道,“教坊司的花魁我都嘗過味道了,那綠綺姑娘亦不在話下。”
梅潤笙眼皮子跳了跳,隔壁包廂不堪入耳的話傳了過來,讓他傾身立即捂住了豐陽亭主的雙耳。
這種污穢之事,不能讓心上人聽到。
豐陽亭主眼睫微顫,看著近在咫尺,與之四目相對的男人,腦子一下子空了,剛才的話也自動的過濾了,只覺得他們此時的姿勢太過曖昧,好在春桃出去了,不然太過失禮了。
起初,梅潤笙只是想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她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可近距離的看著她,心怦怦然的跳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看著她唇瓣上沾染上紅色的番茄醬汁,他的眼神落在上面,便移不開了。
梅潤笙越靠越近,近到呼吸交纏,其實只要豐陽亭主稍稍遠離,他便也不敢有再多越矩的動作,可是豐陽亭主好像被定住了,一動不動,任君采擷。
梅潤笙閉上眼睛,雙唇含住了她的下唇,將那一點醬汁裹挾進了他的舌尖,然而只是這輕微的觸碰,兩人的身體都不自覺的渾身一震,不約而同的睜大了眼睛。
微微分離,梅潤笙看到她的唇瓣比之前更加艷紅,嘴里微微有甜澀的番茄味道,他也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不知道該感不感謝隔壁的那位仁兄,給他們創造了更接近一步的空間。
豐陽亭主肉眼可見的兩頰緋紅,眼中波光瀲滟,有些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然后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剛才做了什么,急忙將他推開。
梅潤笙跌回自己的座位上,神情也微微有些呆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么大膽,可他絲毫沒有后悔,甚至有些懊惱他們的初吻太過短暫。
春桃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發覺兩人有什么異樣,都在默默的吃著飯,可她總覺得好像和剛才的氛圍有些不一樣。
隔壁那桌吃完已經離開了,而梅潤笙的這次約會非常成功,他終于確定了豐陽亭主的心意,不會再患得患失了。
次日,王瑞瑛終于解除了禁閉。
雖然謝夫人主動開口推遲婚約,幫了她不少忙,但是王大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知道是女兒攛掇的,扼令她在家中不許外出。
令王夫人驚訝的是,這幾日她都在潛心練字,仿若老僧坐定一般,也沒有往外跑的心思,看她所抄內容,竟然是佛家學說的靜心語錄,讓她產生一種錯覺,女兒想要出家似的。
不過她也沒有過多心思放在女兒身上,王瑞昌被家仆送回來時喝的不省人事,半夜還吐的去了好幾趟茅房,之后便是萎靡不振,請了許多大夫也不見效。
王大夫人既心疼兒子,又氣他不爭氣。
全家人把他當寶貝疙瘩一樣看待,可他學問竟然還不如他那個表哥,人家如今可是狀元郎,深受他外祖母的喜愛,而他兒子呢?每次先生家訪,詢問孩子的近況,先生都只是說他有進步的空間。
這種委婉的說辭她聽的耳朵都出繭子了,若不是王家的興衰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若是她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她也不至于這樣的恨鐵不成鋼。
王瑞瑛隨母親去了弟弟的房中,雖說他們親姐弟關系并沒有那么要好,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哪能就一點都不關心呢?
正到他院子門外,就看到幾個小廝進進出出的,好像里面發生了什么慌張的事情,小廝們看到王大夫人來了,頓時有了主心骨,忙行禮說道,“大夫人,少爺的情況好像不太好,大夫說可能是酒精中毒了,如今口吐白沫,怕是撐不幾天了。”
大夫人腳步還在往里走,聽了便是一個踉蹌,目眥欲裂地回頭沖那個小廝說,“胡說八道,你是這么咒你主子的?給我掌嘴。”
小廝覺得很冤枉,這話是大夫說的,他只是復述而已呀,不過他不敢違抗當家主母的命令,跪在原地抽自己的嘴巴子,一個比一個響亮。
王瑞瑛聽了心里也急,不過還是及時的拉住了母親,說道,“母親別慌,弟弟只是喝多了,不會有大礙的。”
兩人齊齊進了屋子,越過屏風之后,看到了屋里混亂的場面。
給他們王家常年診平安脈的大夫正在給王瑞昌施針,他的兩個藥童幫忙打下手,幾個小廝還打了許多的熱水倒進了一個大浴桶。
王大夫疾步走上前去問大夫,“瑞昌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因為在施針,大夫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額頭上有些汗水,他也顧不上去擦,只是語氣急促的說道,“非常兇險,如今他意識昏迷不醒,可即使他醒過來了,也可能變成一個傻子。”
王大夫人聽了如遭雷擊,身子晃了兩晃,被王瑞瑛接住了,才沒有跌下去。
“希望大夫盡全力的救助我弟弟,拜托您了,”王瑞瑛自己不是大夫,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祈福,原來在生死面前,他們是多么的渺小。
此事老夫人也知曉了,扶著拐杖顫悠悠的也過來了,一大家子的人都守在王瑞昌的屋子里,燈火照的通明,誰也不敢在此時提出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