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再過兩日,你就人頭落地了;你可知道,若是你再不說出任何對你有利的話,我也幫不了你。”
“君昭,你太嚴肅了,你應該樂觀一點,畢竟我還有兩日可活。”溫嶺淡淡的說著,臉上臟兮兮的,也看不出他的神情。
“你知道我最討厭文人,可我一度以為你是有風骨的文人,沒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信德王自嘲的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這一把小小的匕首價值連城,上面鑲滿了鉆石,這是幼時信德王生辰的時候,溫嶺送給他的,他特意找了出來,扔在了他的面前。
溫嶺的眼神渾濁,看東西早已模糊,可是卻一下子認出了這個熟悉的匕首,那是他精心準備的禮物,即使多年過去也依然記得制作這把匕首的一點一滴。
“君昭是想讓我自盡嗎?”溫嶺只是看著這把匕首,卻并沒有撿起。
信德王背過身去,一身黑衣隱在陰暗的角落,“凌遲之行,太過殘酷。還不如一把匕首自我了斷,如果你還有這么一點骨氣的話。”
“君昭啊,我怕死,不如由你來親自動手。”溫嶺嘴角微彎,竟是笑了。
信德王聽到他現在還能笑出聲來,恨不得背過氣去,轉過身去沖到他的面前,揪著他臟兮兮的領子把他按在了草垛上,“溫――子――野!”
溫嶺呼吸急促,把臉偏向一邊,眼睛已經闔上,這副面容他看了去會害怕的。
信德王眉頭擰得緊緊的,溫嶺最是愛潔他清楚,如今這副鬼樣子他還是心有不忍,緩緩把手松開,朝后退去。
“世間再無子野,也再無君昭了,”信德王狠狠吐出一口氣,頹然的閉上雙眼。
溫嶺身子猛的一顫,眼角滑下一行清淚。
這淚水太過干凈,滑下的地方將臉上的污濁了沖刷一遍,于是便詭異的出現了眼角的一抹白皙。
他這贓污的黑黑的臉上唯獨的一抹白,有種滑稽之感。
如果有選擇,他寧愿做一個有風骨的文人,也不要再做一個風骨之臣了。
做一個有風骨的文人,他可以寫盡天下不平事,揮斥方遒,唯我獨尊,抨擊自己看不慣的黑暗和丑陋。
而要做一個風骨之臣,則要在亂世中對抗,對抗亂世的不公,對抗波詭云譎的時局,對抗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他不能有委屈,即使有,也要咬碎銀牙,往肚子里咽。
“君昭,再讓我多活兩日吧。你不知道,那些困苦的百姓為了多活一日,有多么努力的在生活,我又怎么能夠求死呢?”溫嶺說完,朝著他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
這是他第一次對他行這么大的禮,也許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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