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撓撓頭,“不會是有女人了吧?這年紀也適合有通房了,何必管的這么嚴呢?”
長公主“呵”了一聲,“看樣子你年輕的時候也深諳此道嘛,對這事兒還挺司空見慣的,是不是呀?”
殷明沒想到火還惹到自己身上去了,“呸呸”兩聲,“以前的事兒怎么還拿出來說呢?如今我只有你一個呀!”
“算了吧,什么只有我一個,那是你不敢,要是你養了別的外室在外頭,我可不會容你!”長公主恩威并施,斜睨了他一眼。
殷明超級無奈。
女人哪,華麗的金鉆,閃耀的珠光,為你贏得女王般虛妄的想象。豈知你的周遭,只剩下勢利的毒,傲慢的香,撩人也殺人的芬芳。
第三十六炷香滅時,殷一寒伸手摸向供桌底部,供桌背面有一道裂縫,他之前被關禁閉的時候發現的,木屑刺進了指腹,血珠滾進了槽里。
“你們要我跪?”他對著祖宗的烏木牌位低語,“可祖宗們,當年你們也是這么跪過來的嗎?”
牌位沉默,唯有“殷”字的金漆在月光下微微發亮,像一柄倒懸的劍。
就是晚上,祠堂的房梁上忽然亮起兩點綠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殷一寒的那對貓眼呢,殷一寒發現是一只黑貓蹲在那里,它尾巴垂落,尾尖一截雪白,像是尾巴斷掉了骨頭。
殷一寒仰頭,喉結滾動。
他想起那只未解剖完的貓咪,想起刀尖挑出的粉紅肺葉。
黑貓輕輕躍下,落地無聲,每一步都踩在他心跳的間隙。
它越到供桌之前,低頭舔食香灰,舌頭卷走灰燼,還朝他這邊望了一眼,發出“喵嗚”一聲。
“你也餓嗎?”他伸手,黑貓卻退后一步,瞳孔縮成細線,映出他扭曲的臉龐。
那一刻,他忽然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獸。
長公主來時,正值午夜。
她未讓人掌燈,只帶了一盞琉璃小罩,燭火被琉璃上的冰裂紋割的支離破碎。
“你反省的如何了?”長公主站在門檻外,影子被拉的極長,像一柄踏入祠堂的矛。
殷一寒站了起來,卻沒有回答,把右手藏進了袖中,袖子里藏著半片貓耳,黑貓昨夜留下的,血液已經凝成褐色的痂,邊緣帶著細碎的齒痕。
長公主的目光掠過供桌,忽然凝住,一大灘的血,令人觸目驚心。
“你瘋了!”這是她第二次說,聲音卻不如上一次穩,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殷一寒抬起頭來,眼底血絲織成網狀,“母親您忘了,我身上流淌的可是您的血,當初你派出殺手去殺蘭哥哥的時候,不也是如此有恃無恐嗎?”
“那怎么能一樣?”長公主的聲音凄厲,琉璃罩“啪”的碎裂,燭火竄上她的袖口,燒出一股淡淡的焦腥。
“有什么不一樣的?只不過當時你不是親自動手,而我喜歡親自動手。”于是他不再藏著掖著,把右手攤開,手掌里是黑貓的耳朵。
想起最近寶珠公主被惡作劇的事情,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連皇家的人都敢動手,何況是畜生。
她轉身就走,讓下人把銅鎖鎖得更緊,門“咔噠”一聲關上了。
殷一寒不為所動,欣賞著手里的只有耳朵,他特別喜歡,因為那耳尖有一顆紅痣,他輕輕摩挲著,動作非常輕柔,像對待無上至寶。
殷明這幾天也非常不順,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也有些不可置信,明明他那么乖的人,怎么會做出那么殘忍的事情。
可家丑不可外揚,這種事兒只能爛在肚子里,殷明見孩子被關了好幾天,上趕著來求情,“這孩子被關了好多天了,也該把他放出來了吧。這也不算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只要讓他改了這個壞習慣不就好了。”
長公主不為所動,跟他說了那晚的事情,“你以為我不想讓他改,結果他不但不反省,又在我面前虐殺一只動物,還大不慚的挑釁我,這次必須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