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澀復雜的神色交織著隱入暗處,心臟處的痛意頃刻間傳透四肢百骸。
可他咬緊牙關,全盤隱忍著洶涌而來的情緒。
沈景州身上危險感褪下,聲音艱澀道:“在門外容易被人拍到。”
春念人好似信了他的話,卻還是撤步,維持著良好的教養與分寸。
而她所有的禮貌疏離被沈景州看進眼里。
他心里那點僥幸霎時間蕩然無存。
自己只不過是她的一次出于叛逆選擇。
卻天真懷揣她清冷目光之下的那點親近,以為在她心里與眾不同。
情緒碾壓過他的胸腔,連帶呼吸都是對心臟的負累。
他想,重活一世,就是為了彼此有機會后悔曾經的選擇嗎?
春念人眸光微斂,轉身請他里面坐,語氣如常。
“這么晚,是找我有事嗎?”
走到島臺前,給他倒水。
沈景州她對面坐下,卻看見臺上還有瓶啟開過的伏特加,目光一緊。
旁邊的玻璃杯里只剩幾塊冰和一點殘酒。
春念人將水杯遞給他,眼眸抬落間,將他表情看進眼里。
“喝水。”
“謝謝。”
沈景州接過水杯,下一秒適宜的水溫通過玻璃杯壁傳到掌心。
他心里苦笑,看,她貼心到給他倒杯水,都是溫水。
溫水潤下被洶涌情緒刺激干澀的喉嚨,沈景州眼底一抹悲傷一閃而過。
現在的她不是上一世的她。
未來那些彼此折磨的一切還沒發生,他發現沒有任何理由和立場責怪她。
“今天聽你學生說去參加遺音海選,她是想當歌手?她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推薦她進極幻天音。”
一張名片放在臺面。
名片正面印著極幻天音的金色logo,還有沈景州經紀人的聯系電話和郵箱。
極幻天音,國內知名音樂制作公司。
春念人想起曲心月,輕嘆了口氣。
“謝謝,我會轉告她的,去與不去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沈景州看得出她很關心曲心月,大概是在曲心月身上看見了曾經影子,父母管束下既定的未來,沒有自由的人生。
他將手里溫水一飲而盡,放下時,玻璃杯在木質臺面發出不輕不重的清響。
拿過旁邊那瓶開過的伏特加。
“你什么時候也會喝酒了。”
他音色是流動的白色絲綢質感,問得不輕不重。
春念人將名片收在手里,聞低垂著眼睫,島臺頂部燈光投射下,纖影落在泛青的眼下。
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
“聽說睡前喝一小口可以助眠。”
沈景州覺得自己要瘋了。
一小口,酒瓶里琥珀色酒液只剩三分之一?
這是烈酒,她還可以如此清醒,不知道是多少個這樣的深夜喝練出來的酒量。
他沒有任何理由責怪她,卻更有理由放心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