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學子,在場百姓,無不震驚愕然!
人人皆可成圣?
人人皆可成堯舜?
原來……圣賢之道并非遙不可及,它就在身邊,就在眼前?
高陽的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昂,仿佛積聚了五百年的沉悶將被他一朝掃空。
“但可笑的是,這么簡單的道理,卻被注出了這么多本書,這何其荒唐,又何其可笑?”
“你們為何祭拜孔圣的時候,不順便說一說你們干的事呢?看看孔圣的棺材板能不能壓住!”
“我大乾泱泱大國,人才輩出,但為何總是將簡單的道理復雜化,將明白的事情說得玄之又玄,將貼近人心的教化變成高高在上的門檻?”
“這是圣人之道嗎?”
“不!這壓根不是圣人之道,這是天下腐儒的手段,是他們維護自身權威和利益的手段!”
他猛地轉向王邈,目光如電。
“先前王公以三位先賢之質問我,我不答,非不能答,實乃不屑答!但現在,我可以答了!”
“荀子說人性本惡,那我問你,神農嘗百草,一日遇七十毒,是為惡嗎?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是為惡嗎?!”
“二程說格物致知,那我問你,倉頡造字時,格的是哪一物?致的是哪一知?倉頡若等著格盡天下之物,文字何時能出?文明何日能啟?老百姓等得起嗎?!”
“朱子說存天理、滅人欲,那我問你:“百姓求一頓飽飯,是不是貪欲?兵士想活命還鄉,是不是私心?思父母,念妻兒,這是不是人欲?想穿好一點的衣裳,暖和一點的衣裳,這又是不是人欲?但若這都是該滅的人欲,那天理何在?!”
“難道天理是本該讓百姓餓死,讓兵士送命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高陽為何不能成圣賢?朱子無法遏制大乾天下官員心中的貪欲,但我高陽卻能遏制他們心中的色欲!”
“存天理,滅人欲,生了孩子直接把幾把剁了,豈不從根本上絕了色欲之患?一了百了,豈不痛快?!”
嘶!
此話一出。
崔星河,宋禮等人,皆是齊齊褲襠一涼,一臉駭然之色。
轟!
高陽一連串雷霆萬鈞的發問,如同重錘,一錘又一錘地砸在王邈的心防上,砸得他連連后退,面色慘白如紙,渾身顫抖,砸的臺下諸多大儒汗流浹背,啞口無,砸得那些年輕學子熱血沸騰,眼中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時。
高陽終于停下腳步,不再發問。
他就站在論道臺中央,俯瞰臺下學子和百姓,深吸一口氣,然后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天下,他的聲音變得恢弘,如同天地洪鐘,傳遍全場。
“所以,圣人之道,至簡至易!”
“它不在汗牛充棟的注疏里,而在你我一念良知之內!遇事不決,那便問問你的心,是非對錯,豈不自知?”
“它不在虛無縹緲的天理中,而在柴米油鹽、穿衣吃飯、待人接物的點滴實踐之中!”
“它不需滅絕人欲,只需發乎真情,依良知而行,便是天理,讓父母安康,讓子女溫飽,讓鄰里和睦,讓天下少一些哭聲,這便是最大的天理!”
“知道了善,就去行善,明白了對,就去做對,就在當下,就在眼前,就從你能做到的小事開始!”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看過那些激動不已的學子,看過那些面色復雜的官員,最終看向遠方,仿佛跨越了時空,看到了萬千黎民百姓。
“故我說:我大乾百姓,人人皆可如龍,人人皆可成圣!”
“非是擁有無上權力,非是熟讀經典注疏,而是心存仁念,踐行良知,各安其位,各盡其責!”
“農人精心耕種,產出粟米養活世人,他便有神農之德,工匠鉆研技藝,造出器物便利百姓,他便有魯班之智,將士保家衛國,戍守邊關灑熱血,他便有武圣之勇,教師啟蒙開智,教化孩童明事理,他便有孔圣之風!”
“哪怕只是一個普通人,在他人危難時伸出援手,在路見不平時發出聲音,恪守本職,善良待人,他便走在成圣的路上!”
“這,才是孔孟之道真正的精髓,這,才是古圣先賢得以成圣的真正緣由!”
“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圣人之道!”
ps:(澄清一點,避免諸位的誤解,這里不是要全面否定荀子的思想,荀子“性惡論”出自《荀子?性惡》,原文“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這個偽,不是偽裝,是后天人為,但并不沖突,后續也會說,要批的是腐儒,然后厚著臉皮朝各位求一求免費的小禮物,感謝諸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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