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仿佛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一般,一雙蒼老的眸子璀璨至極,越說就越是篤定。
沒錯了,真相必定是如此了!
“嘶!”
張承聞,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茶盞也啪嗒一聲的掉在桌上,茶水四濺。
他卻渾然不覺,眼睛瞪得滾圓。
“李公,你是說…高公是故意如此?他先前撼動歷史,是教我們不要盡信古書,他后來悲壯就義,是教我們要有堅持真理的勇氣,而他最后這急轉直下,自污賣菜,是要謀士以身入局,以這最極端的方式,給我們在上一課?!”
李長河激動地接話,猛地一拍桌子,“必是如此啊!”
“這便是真相啊!”
“張公,你難道沒發現嗎?先前高公怒噴百家,說道之所在,雖千萬人,俱往矣時,眾人敬仰,可他自污賣菜時,我等便覺其不堪,心生鄙夷,這便是人心啊!”
“我等太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事情怎么來,我們就怎么信,這與高公之道,背地而馳啊!”
“高公是以自已入局,以這賣菜的荒誕行為告訴世人,你們是信我崇高的道理,還是信我荒唐的行為?是盲從我剛剛樹立的形象,還是學會自已審辨?”
“張公,我想跪!”
“高公……大義啊!”
張承聽完,也徹底明白了,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是思想受到巨大沖擊的戰栗!
他的眼睛也紅了,朝李長河顫聲道,“李公,不止你想跪,我聽著也想跪了!”
“什么是真正的大儒,這便是啊!”
“高公壓根就不在乎世人的評價,更不在乎我等會如何看待他,他在乎的是我們是否真正理解了他要傳達的東西,在乎了我們是否真正學會了審辯!
“高公這是何等的大義,何等的犧牲,何等的教學方式!”
“可笑我等還在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在質疑高公,鄙夷高公,我等真是…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李長河老淚縱橫,淚水一時間都快模糊了眼睛。
“高公不愧是天下第一謀士,這是以身入局,落子天下啊!”
張承和李長河的對話并未刻意壓低聲音,茶舍中還有其他一些未曾離去的學子,此刻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些學子原本也處于對高陽行為的不齒,甚至私下不由得痛罵高陽為財不擇手段,臉都不要了,但此刻聽到兩位大儒的深刻“剖析”,頓時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原來高先生是如此深意!”
“我悟了,我真的悟了,高先生大義!”
“他寧愿自污,也要讓我等刻骨銘心地明白這些道理,這是何等胸懷!”
“高公大義!是我等淺薄,誤會高公了!”
“我就說高公為何忽然要賣菜,原來這背后,竟還藏著此等深意,可笑我聽了人心有私,聽了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卻還是被牽著鼻子走,真是羞愧啊!”
當下,就有學子沖出茶舍,奔向高府方向。
這若不買幾斤反季蔬菜,良心難安啊!
瞬間。
這一番解讀如同野火般迅速在殘留的人群中蔓延開來,那些原本還對八十文一斤蔬菜猶豫不決的學子,此刻再無猶豫,紛紛涌向高府,搶購的熱情比之前更加高漲數倍!
茶舍內。
李長河與張承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
“李公,我意已決!”
“我欲回府沐浴更衣,前去高公府上拜師!”
張承一臉嚴肅,緩緩站了起來,語不驚人死不休。
“同去!”
李長河毫無意外,也緩緩站起身,臉上充滿了朝圣般的光輝,“如此大賢,千古難覓!”
“老夫縱然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去拜師,哪怕只聆聽一二教誨,亦是畢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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