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很久都沒有說話,這頓飯吃得也很沉悶,屋子里只有喝酒和吃東西的聲音。
他沒見過龍,但是從一些仙界的古籍上,霍遠還是對“龍”這種存在有一定了解的。從很早之前開始,人類便開始以各種動物作為圖騰來崇拜。那個時候,人們往往會將一些美好的愿望寄托在某些動物上――
比如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就會崇拜“虎”、“狼”、“熊”之類的猛獸;想要變得更加迅捷,就會崇拜“鹿”、“馬”、“蛇”之類的野獸;想要變得更聰明,“猴”、“狐”、“鼬”之類的靈獸就是最好的選擇。
唯獨在崇拜權力的時候,會將“龍”作為唯一的象征。
可在這些圖騰之中,偏偏只有“龍”是虛無縹緲的,沒幾個人真正見過,見過的人也說不出全貌。龍行有雨,在現身的時候,龍基本上都會躲在云層之中,攪動云層降下暴雨,令人看不清楚它的真身。
不光是人界這樣,仙界和鬼界也是一樣――三方的區別就在于,龍在人界行走的時候是躲在云中,仙界的目擊記錄是在迷途云海,鬼界則是出沒于蜃景森林。
所有的記錄中,龍似乎總是出現在邊界之處,沒有任何人見到龍落地時的場景。
在古代,能夠出現在這些地方,足以彰顯龍的強大。哪怕到了現在,也是令人遙不可及的存在――無論是云層、迷途云海還是蜃景森林,都不是單憑個體力量可以到達的地方。
人類憑借聰慧的大腦和出色動手能力創造出了飛機,這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可想讓一個人不帶任何防護在云層中行動的話――
達爾文先生在上,別說人類了,就連飛鳥都還沒進化到那種程度。
所以從很早之前開始,“龍”就被認為是不受三界的自然法則約束、能夠凌駕于萬物之上的至高存在,代表獨一無二的最高權力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終歸到底,誰也說不清楚龍究竟是什么東西,也沒人看到過龍的全貌,只是將自己所看到的部分拼合到了一起,成為了一種從未有人見過的怪異外形。
如果按照傳統意義上的“龍”的外表來說,這種東西簡直就是違背生物進化規律而產生的畸形怪物――“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它有著很多種生物的特征,而某些特征之間的功能甚至是相沖突的。
有鷹的爪子,虎的腳掌,這在古代已經可以應對絕大多數的狀況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增加鹿角,或者蛇身一類的外形,反之亦然。而且有了前面的任意一種,也就不需要有魚鱗這種累贅的東西,換成陸生野獸的皮毛完全可以達到更完美的隱蔽效果。
這不是站在野獸的角度考慮問題,而是聚集了如此多野獸特征的存在,只能從野獸的角度來看待。
如今在黃天巧的口中,在座的幾人才知道這些特征都是對的,但合在一起就不對了――“龍”不是特指某種生物,而是一個概念。萬事萬物在得到機緣的前提下,飛升之后皆可化龍。
鹿可以是龍,駝可以是龍,兔可以是龍,蛇可以是龍……將它們每個被三界眾生靈死靈所觀測到的某個部分拼合到了一起,就成為了“龍”的圖騰。
“一個多月前,司馬鈺到我這里來過一次。”
吃過了飯,黃天巧用牙簽剔著牙,微醺地靠在疊好的被褥上,慢慢說起了前陣子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師父口中的‘大機緣’是什么意思。不過通過小鈺那丫頭和霍先生,或許我知道該如何得到這種‘大機緣’了。”
“龍本身就是凌駕于三界之外的生物――姑且先將之稱為‘生物’吧――就像現代的一些哲學書中說的那樣,‘人們是無法想象自己沒見過的東西’的,如果不知道龍的本質、沒有接觸過龍的力量,僅僅是看到龍,是永遠也無法飛升的。”
“就像狐大仙,還有駱先生,甚至是駱先生的小師妹――站在妖界的云若水,又或者是仙王、酆都大帝,就算你們再強大,修為再高,法術再強,在不知龍為何物的前提下,也是無法向著那個方向前進的。”
“但我可以,小鈺可以。”
“甚至鬼魔靈可以、住在柳垂蓮家里的那頭老鼉也可以。”
“因為我們,都是實實在在接觸過‘龍’的。”
“我和老鼉都直接和龍交流過――那次聽小鈺說,那頭老鼉……哎呀叫什么來著……”
“余冕。”駱青適時地提醒了一句。
“對,余冕――小鈺說,余冕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和龍面對面的交流過,好像是在他的弟弟離開以后。而他接觸到的那條龍,很有可能就是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