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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3章 撲倒

            他嫌惡,覺得惡心,卻也必定早想將她撲在身下,做那些出于男人本能,做那些男人最想做的事。

            他是猶豫的,又是迫不及待的。

            因而他的吻也就時而克制,時而猛烈。

            他在吻下來的間隙呢喃喚她,“阿磐.........阿磐..........”

            她知道謝玄想要極了。

            她的衣袍就在那里,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他只需隨手一拽,就能輕易地將她的軟袍扒下肩頭,扒至腰身,扒得干干凈凈。

            可那人沒有。

            那一雙十指流玉的手從微涼到滾熱,就攥著她那松垮的領口,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卻遲遲也沒有把那領口拽下去,露出她凝脂般的肩頭來。

            他的雪松香多好聞啊,這雪松香盈滿了鼻尖,人在這雪松香里,總是會想起最初相見的那個冬天。

            那個冬天,還是懷王三年呢。

            那時候他不過拿她當成了一味解藥,予取予奪,隨心所欲。

            那時候他不會像這夜一樣猶豫,不,確切地說,那時候他一點兒的猶豫也無。

            可在這個五月中的長夜,在他的故宮大明臺里,大殿的主人猶豫了。

            他吻她的唇瓣,吻她的額頭,吻她的臉頰,吻她的脖頸,吻她的頸窩,吻她的耳畔,甚至去吻她那一頭的青絲。

            那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的胸口與腰腹停頓,流連,徘徊,卻始終不曾再往下滑去半分。

            他還是從前的謝玄,可他與從前卻已大不一樣。

            從前他豈肯低頭將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從前的他不會為誰停戰,也不會為誰千里奔走,更不會為了誰而愁白了頭。

            從前豈見他為誰枯等,一等就是這么久呢。

            她怎會不懂鳳玄。

            她等著他,那人卻遲遲不肯。

            她便告訴那人,攀住那人的脊背,緊緊地抱住那人,“鳳玄..........我...........我什么都給你.........”

            然那人兀自低嘆,憐惜地愛撫她,“可我..........不敢碰你.........”

            阿磐便問,“為什么?”

            那人聲腔中夾著沉沉的嘆,“你的身子,經不起,再等等.........”

            阿磐呢喃細語,“鳳玄,我愿意啊!”

            那人的心砰砰地跳,似鼙鼓動地,他把臉埋進她的胸口,壓抑著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你.........等你再好些.........”

            他壓抑了三百日,定然壓抑得很苦吧。

            阿磐推開那人,她才有幾分力氣啊,她的力氣在那人面前一向微不足道,然她一推,就把那人推倒了。

            能推倒他,是他心甘情愿的緣故。

            不然,怎么殷靈運白日都做到了那般地步,卻連謝玄的身都近不了呢,被他的劍鞘與履底有力地隔開,隔得遠遠的。

            咫尺之間,卻似隔出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阿磐是第一次把那人推倒,也是第一次把那人壓至身下。

            為那人寬袍解帶,去做他求而不能,然她卻心甘情愿的事。

            這三百日禁欲,于是夜在他幼時的宮殿破了戒。

            這一夜,是兵荒馬亂后的風花雪月,是經年累月后的干柴烈火,因此格外的動心,動人,也就格外的動情。

            一點兒的火星子起來,立刻就著了,立刻就燒了起來,也立刻就燒成了沖天的大火,朝著四下蔓延,蔓延得不知個盡頭。

            她慣是端靜。

            然她的一切都愿為謝玄所有。

            她的心,她的身,還有她的一張嘴巴。

            她但愿這傾其所有的一夜,能使他在宗廟祭告之前放松心神,能使他在一夜辛勞之后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才好有力氣去改朝換代。

            這也算是她能為謝玄做的,最尋常的,也是最不尋常的事。

            不知多久過去,那人克制著,然克制著卻也沒個盡頭。

            她不必那人克制,便算是大戰之前他們同心協力的瘋狂。

            于東方既白之前,那人乏極也累極了,這才鳴金收兵,臥在一側均勻地呼吸,就要沉沉睡去。

            阿磐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她輕撫著那人的臉頰,也輕撫著那人的后顱,自顧自低聲道了一句,“待忙過了這段日子,我想問問你從前的事。”

            西斜的仍舊是三家分晉前的月華,這過去的月華仍舊夜夜都透過晉宮的鎏金花木窗打進大明臺。

            殿內寂然,只隱隱聽見小黃在不遠處偶爾吠上幾聲,晉國的故宮一片難得的靜謐。

            靜謐得仿佛從也沒有過那階前的騷亂,也從來都沒有那橫陳的玉體,沒有婢子有意無意的撩撥。

            仿佛這世間的仗,已經打完了。

            仿佛魏國的事,也都已經了結了。

            只以為那人已經沉沉睡去了,哪知道那人迷迷糊糊中卻回了話,“你想問什么,我都告訴你。”

            唉,好啊,過去有什么解不開的謎,有什么不能打開的心結,總得有個答案啊。

            晨光熹微,眼看著花木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你瞧,距離宗廟退位的日子所剩無幾,也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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