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車也忒多，進市區后一會兒一個紅燈，那家伙。”，6維老媽走上前去說道。

“咳，可不是嘛，這不都下班兒嘛，來來來，趕緊屋里坐，哎喲，這是那個，那個大維吧。”，老姨姥打量著6維，不確定地問道。

“姨姥，是我，您身體挺好的吧。”，6維笑著打招呼道。

“好好好，我好著呢，走，上姨姥家呆會兒去。”，6維的老姨姥一邊說著，一邊挪著胖胖的身子向樓上走去。

“等會兒，老姨，這兒有點兒東西讓大維給你搬上去。”，6維老媽說道。

韓壯將車慢慢開了過來，停好后下車打開了后備箱，將幾個大袋子提了出來。

“什么啊，怎么這么多啊。”，6維姨姥問道。

“沒啥，給你拿點兒粉條、花生油啥的，都是咱家的東西。”，6維老媽說道。

“咳，麻麻煩煩地拿那么多干嘛，誰吃得完啊，這兒門口什么都有，方便著呢。”，6維老姨姥說道。

幾個人說著，向樓上走去。

這是一排老式的樓房，大概已經有三十多年了，還是那種老舊的筒子樓，樓道很窄很黑，6維的老姨姥家住二樓，上樓倒是很方便。

6維的老姨姥住的是一居室，只有四十多平米，屋里擺的家具都十分舊了，光線也很暗，一進屋，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6維沒想到，老姨姥家是這個樣子。小的時候，他還記得放暑假的時候，老姨姥一家開著汽車到農村來玩兒，一個個衣著光鮮，不但帶來大包小包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地零食，還帶回一大包舊衣服。每次他們一走，6維的幾個姨和一個舅就像分寶貝似地分著那些東西。因為每次他們來都住到條件相對好一點的臺營的二姨家，所以二姨家的東西也分得多一點兒，6維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去二姨家進而玩，看到韓寶剛拿著一碗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地方便面給自己炫耀地情景，這使得連吃一包五毛錢的華豐都覺得很奢侈的，并且從來沒有見過用碗包裝的方便面的6維，羨慕得不得了，幾個晚上做夢都是那包方便面。

老姨姥的兒子，6維還記得，是一個看上去很油滑的家伙。每次到農村來，一塊兒吃飯的時候，都是侃個不停，將農村老家這幫窮親戚唬得一愣一愣地。普通地一件衣服，一張嘴：“我這七百塊錢一件兒，不算什么好玩藝兒。”，聽得那幫一輩子最遠沒出過縣城的七大姑八大舅們直瞪眼睛。夾個包，里面裝個大哥大，在那幫家里連電話都沒有地人面前得意地炫耀，雖然最后因為附近沒有信號，那個讓眾人矚目了半天的電話沒有打出去，但那臺據說一萬多塊錢的大塊頭，讓眾人看著時都帶著一絲敬畏。吃飯的時候從來不吃肉，只吃青菜，還一個勁兒地贊不絕口，說就這個好，是什么綠色食品，肉是一口也吃不下去，這讓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的6維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時候6維還小，眼里和大家一樣，都是一副羨慕的神情。看著這一切，北京，在6維那幼小的心靈里，已經成了天堂的代名詞。以至于6維上小學三年級那年，老媽老媽去北京玩兒了兩天沒帶他去，害他哭了好幾天。

但今天，真的來到了這讓自己小的時候夢寐以求的地方，6維卻感到一絲深深的失望。雖然不知道老姨姥的孩子們都是做什么的，但看這間屋子的擺設，6維也能猜得出來，大概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自然，北京的工資要比6維的鄉下高得多，但放在這里，大概也就只能算最普通的吧。當然，比起那些外地打工的北漂來說，本地人的生活仍然是讓人羨慕的，不說別的，就這地段的這樣一處小小的一居室，就是一般的打工一族辛苦一輩子也不敢奢望的了。

然而，對于此時的6維來說，姨姥那一家曾經讓他膜拜的光環，此刻已經悉數退卻了，甚至，從6維的心底，還升出一絲憐憫來。城里是天堂，前提是，你要有錢。

6維在上面呆了一會兒，便叫上韓壯下了樓，說道：“韓哥，你再跑一趟，把曉凌和于文奇他們接來，他們正在新*等著呢，我和他們都說好了，其他人要是有想來的，你再打輛車，然后直接拉他們到藝術中心那兒，那邊我都已經打好招呼了。”

“行，沒問題，不過我看姨姥這兒地方也太小，不夠住啊，一會兒伯父伯母他們還得另找地方吧。”，韓壯看著樓上說道。

“沒事兒，我安排吧，你先去。”，6維對韓壯說道。

“那好吧。”，韓壯說著上了車，將a4開了出去。

6維轉身上了樓，剛進門，便看見姨姥正在打著電話。

“京力啊，你二姨還有青子他們一家來了，一會兒你回來的時候買點兒菜，過這邊兒吃來吧。”

“啊？媽，他們一家也來啦，那么多人晚上住哪兒啊。”，話筒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不高興。雖然電話的聲音很少，但以6維現在的耳力，卻是聽得很清楚。

“那你甭管啦，一會兒再說吧。”

“知道啦，真是的，二姨來了就來了，這一家子跟著湊什么熱鬧這是”，話筒那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6維的臉色在聽到這一句后瞬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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