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璜一擺手,“不,你別誤會,我適才的比喻并非針對江昭陽,你可千萬別多心。”
“至于江昭陽這個人嘛,”柳璜沉吟片刻,“我承認,他以往的表現確實是無可挑剔的。”
“在人際交往上,他溫文爾雅,總能恰到好處地給予人尊重與關懷。”
“在學識方面,他更是淵博廣泛,無論是歷史典故還是現代科技,都能信手拈來,侃侃而談。”
“這樣的人,是眾人眼中的楷模。”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不過,江昭陽現在可能面臨著一個充滿危險與未知的漩渦之中。”
“這漩渦,亦或是你無法預見的因素在起作用形成的。”
柳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爸,你不是說江昭陽正處于事業的上升期嗎?”
“怎么突然又這么說呢?他的未來不是應該一片光明嗎?”
“孩子啊,有時候,即便是最幸運的人,也可能遭遇突如其來的不幸。”
“就像那句老話說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有時人倒霉的話,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樹葉砸到,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夸張,但卻是有道理的。”
“在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里,對于江昭陽來說,意外與明天,我真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
“因此,與他若即若離是最好的選擇。”
“雯雯,我并不是要你馬上與他斷,明白嗎?”
“爸,江昭陽他究竟犯了什么錯?”
“他現在已是副鎮長,仕途一片光明,難道還會翻船嗎?”
柳雯的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她無法理解為何父親會對江昭陽持有如此保留的態度。
柳璜當然不能說出心里最隱秘的話,“我是怕意外,官場風云變幻莫測,誰能保證一直順風順水?”
“過了這一陣子,如果他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或者說他能真正意義上度劫成功,我當然不會反對了。”
“明白嗎?”
“我,我不明白。”柳雯面色緋紅,語無倫次道。
“以后你就會明白了,人生路上,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柳璜說完,便不再理會她。
他自顧自地拿起一張報紙,假裝準備閱讀起來。
頃刻,柳璜指向陽臺道,“看見陽臺上玻璃水缸里的睡蓮了嗎?”
“開得最艷的那朵根須早被錦鯉啃爛了。”
說完,報紙嘩啦一聲抖開,遮住了他抽搐的嘴角。
報紙經濟版頭條標題的鉛字,正咬住他跳動的太陽穴。
柳雯轉身時帶起的風掀動了博古架上的鈞窯天青釉盤,元代青花梅瓶在陰影里睜著空洞的眼。
她沖進臥室反鎖房門的瞬間,聽見了柳璜沉重的嘆息聲音。
這時,柳雯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如同春日里突兀的一聲驚雷,劃破了屋內原有的寧靜。
柳雯的手微微顫抖著,她低頭一瞥,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清晰地跳躍著“江昭陽”三個字。
這三個字如同千斤重石,壓在她的心頭。
然而,她終究沒有接起那個電話。
柳雯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任由那鈴聲在靜謐得幾乎能聽見針落地聲的空氣中肆意跳躍。
每一次響動都像是在敲打著她內心的某一處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