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唐杰外,還有三位副鎮長。
一位叫王栩、一位叫舒競強、一位叫寧凌淇。
只是寧凌淇是女的,應當不會有此舉。
難道是王栩、舒競強兩人中的一位?
江昭陽剛要張口。
熊斌突然扯開領帶,露出鎖骨處的貔貅紋身,“知道為什么我的除塵設備永遠在‘檢修’嗎?”
熊斌從抽屜甩出幾張照片。
昏暗包廂里,熊斌與一個人正在舉杯暢飲。
“江鎮長,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
“他就是縣環保局副局長張楨安。”
“熊總,我這次是安監工作檢查,不是環保工作呀,你說的話有些牛頭不對嘴啊。”
“不過,你既然說到除塵,我倒是可以說幾句。”
“熊總啊,我新來的不懂規矩……”接著是陶瓷杯蓋輕叩杯沿的脆響,“不過有句話叫新官上任三把火……”
“熊總,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最近新修訂的《大氣污染防治法》?”
江昭陽突然用指尖劃過茶幾上的積灰,“其中對于排放超標的企業,有了更為嚴格的處罰措施,特別是拒不整改的情況,將采取按日連續處罰的方式。”
他的袖扣在粉塵中閃著冷光。
什么?這小子看似年輕,卻來者不善,竟直接搬出法律條文來威脅自己?
這小子要拿我開刀?
熊斌心中一陣驚駭,自己在這兒是不好惹的存在,江昭陽這小子一無所知?
他玩味一笑,話中有話道:“江鎮長,你位高權重,新官上任要燒火,要立威,這是人之常情,官之常態。”
“只是要找對人才是。”
“否則,選錯了對象,不但立不了威,反而可能折了自己的威風。”
“到時候下不來臺,那可真是得不償失,違背了您想要大展拳腳的初衷啊。”
說到這里,熊斌哈哈一笑,那笑聲中既有得意也有警告,自己可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被拿捏的軟柿子。“江鎮長,我今天只是點到為止,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然后,熊斌話鋒一轉,“我是一個粗野之人,不懂得那些文縐縐的詞句,更不會滿口之乎者也。”
“但話又說回來,我熊斌雖是個粗人,在這個圈子里混,卻深知義氣二字的分量。”
“那些能為我的企業保駕護航的人,我熊斌絕不會虧待他們。”
“一年幾個節,我自然懂得如何去‘孝敬’,絕不會少。”
他身后的檀木屏風突然晃動,露出后面半開的暗門。
江昭陽隱約可見成箱的茅臺和幾條游動的金龍魚——那是某次河道清淤時消失的珍稀魚種。
“但是,如果有人硬是要找不痛快,故意刁難,甚至影響到我的正常生產,影響了我的飯碗,那也別怪我熊斌不講情面。”
熊斌的臉色突然變得比水泥灰還要陰沉。“一年到頭,同樣的節日,我也會‘孝敬’。”
“只不過方式嘛,可能就大不一樣了。”
“懂得的都懂。”
熊斌不知何時手里有了一把尖刀。
他的刀尖猛地扎進桌子上放著的一個蘋果核心,汁水濺在合影玻璃上。
然后,江昭陽卻絲毫沒有回應。
自己的這一番話被這小子徹底無視?
熊斌一看,卻只見江昭陽的頭歪向一側。
他的眼皮早已合上,整個身體放松地陷進了沙發之中。
竟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