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再說,如果這次江昭陽整不倒,倒霉的就會是自己。
聰明的人向來是腳踏兩只船,既不完全依附,也不徹底對立,否則,一旦失足,便是萬劫不復。
江昭陽肯定是有后臺的,只是誰是他的后臺呢?
如果是魏榕的話,那江昭陽肯定不會倒。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就自求多福吧。
高壓之下,人的意志往往脆弱不堪。
或許,江昭陽根本無法撐過二十四小時,就會在審訊的重壓之下崩潰,什么都會說出來,不管做沒做,有沒有!
就是他在市或省的后臺人物知道后,想要出來干預,恐怕也已無力回天,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無法改變。
再說還要通過張超森,他會理睬?
在整個縣,誰能壓張超森一頭?
自己不妨先來一個投石問路,探探虛實。
琢磨了好一會兒。
柳璜翻出了通訊錄,里面第一頁就是魏榕的手機號碼。
他發了一條信息給她“魏書記,江昭陽被森林公安局以非法狩獵罪帶走審訊,可能涉及冤案,望您過問。”
短信編輯框的光標像柄手術刀,將每個字剖開檢查。
刪掉“可能涉及冤案”,“森林公安局”改成“森林公安機關”;去掉“望您過問”,換成“請干預一下”。
全文變成“魏書記,江昭陽被森林公安機關以非法狩獵罪帶走審訊,請干預一下。”
當最終定稿的短信發出時,辦公室的石音鐘正整點報時,驚起窗外一群在熱浪中奄奄一息的灰鴿。
當然,他沒有署名。
但是馬上截屏保存。
手機截屏的瞬間,走廊盡頭文印室的復印機突然啟動,嗡鳴聲驚得他差點摔了手機。
柳璜盯著屏幕上那個未署名的短信,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懸崖邊緣——如果魏榕真是江昭陽的后臺,這條短信就是投名狀。
若不是,它就會變成勒死自己的繩索。
中午吃完飯后,他正在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閉眼休息。
忽然,柳璜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本地論壇的推送標題刺得他眼底生疼:《琉璃鎮副鎮長涉嫌非法狩獵,森林公安機關已介入偵查》。
配圖是江昭陽被押下警車,進入森林公安局院子的背影。
但柳璜的瞳孔卻死死釘在照片角落:半片枯黃的梧桐葉正飄過警車前,而本該在秋季才落葉的梧桐樹,此刻卻在流火的八月開始凋零。
……
不知道過了多久,審訊室的門開了。
當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時,江昭陽混沌的意識突然被撕開一道裂縫。
他努力抬起仿佛灌了鉛的眼皮。
模糊的視野里,趙明嶺的鱷魚皮皮鞋在地磚上敲出清脆的節奏。
跟在他身后的李銳新捧著個保溫杯。
而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手里提著醫療箱。
三人走了進來。
江昭陽想說什么,只是喉嚨干啞,表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