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陽迷迷糊糊中聽見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有金屬器具落地的脆響,還有一道女聲中氣十足的嬌叱喝令:“把門打開!”
隨后有人打開了束縛椅。
“快上加熱毯!將他送到醫院去!”
江昭陽聽了出來,這是趙珊的聲音。
緊接著,江昭陽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將他抱起,然后旁邊有人用一張溫熱的毛毯緊緊裹住他。
他能夠感受到那毛毯上傳來的溫度,如同冬日里的陽光般溫暖而舒適。
隨后,他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擔架上,擔架在眾人的抬動下緩緩移動。
他想睜開眼。
然而,他的眼皮沉重得如同鉛塊,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睜開。
趙珊目送著救護車離去。
她回到了局長室,不是副局長室。
局長室的檀木門在趙珊身后緩緩閉合,將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與竊竊私語隔絕在外。
縣森林公安局局長黎火星從市里也驅車趕了回來。
趙明嶺被叫了進去。
空調出風口忽然飄下一片槐樹葉,正落在趙明嶺顫抖的膝蓋上。
他發現自己似乎變成了江昭陽,只是還沒有坐束縛椅而已。
趙珊坐在對面不怒自威,眼神犀利。
旁邊有一個紀委工作人員在做著記錄。
而黎火星只能陪坐在一邊。
趙珊冷冷地問道:“趙明嶺,我想問你一下,你為什么抓江昭陽?”
“因為他,他涉嫌非法狩獵。”
“我……我們接到線報……才去的。”趙明嶺回答得有些磕磕碰碰。
“林業局鑒定野豬屬于國家三有保護動物。”
“涉嫌非法狩獵?我們紀委對此已有結論,難道在緊急情況之下,他不應當反抗?”
“要讓野豬吃了他?要讓他葬身獸腹?”
“并不是這樣的。我審訊過許多盜獵分子,他們也都是這樣說的,‘情況緊急,迫不得已,否則,死的是自己。’”
“都是這樣開脫的。唉,這種說辭聽得耳朵都生繭了,每次都是這一套。”
“這幾乎成了他們逃避法律制裁的萬能借口。”
這樣的話,確實足以讓人一時之間無以對,仿佛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然而,趙珊卻不吃他這一套,“按照你的邏輯,那緊急避險條文以及正當防衛的法律條款都得修改了。”
“為什么呢?因為犯罪分子會以此做為開脫罪責的理由啊!”
“不是嗎?”
“你能不能越過人大將《民法》《刑法》都改掉了,刪除了這兩個條文,這樣就可杜絕壞人鉆空子,對嗎?”
趙明嶺聽了這話,整個人像是被猛然間抽去了脊梁骨,張開的嘴巴半晌合不攏。
他吃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最終只能啞口無,眼神里滿是惶恐。
“好人多還是盜獵分子多?”
趙明嶺結結巴巴道:“趙主任,你,你這是何意?”
“你回答問題就是了。”
趙明嶺的后頸突然泛起針扎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