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鎮上雖設有環保辦。
卻如同虛設一般,僅僅是一個空殼,徒有其表。
只有一個主任周大年,他的作用只限于在關鍵時刻發送幾份通知。
告知哪些企業的環保指標超標,需要整頓。
這樣一來,這些企業單位自然懂味,心領神會,紛紛前來“進貢”,林維泉馬上盆滿缽滿,腰包迅速鼓脹起來。
這個主任呢,其實暗地里還開著一家廠子,平常根本沒有見到人上班。
當然孝敬是少不了的。
林維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的監督結果可想而知。
他之所以沒有把這一塊與安監一起打包由江昭陽管理,這是因為環保這一塊是肥肉。
而安監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容易出事故。
只是沒有想到今天一細究,竟然到了環保這一塊兒。
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煙霧越發濃重了。
張超森掐滅第三支煙頭,不銹鋼煙灰缸里堆積的灰燼像座微型火山。
“具體責任劃分?”
“根據《生產安全事故報告和調查處理條例》第四十二條……”
李明輝的指甲陷進掌心,“暫且不說生產企業管理責任。”
“就政府管理層面而,長期放任粉塵超標的安全監管責任主要由環境保護部門負責,主控電路絕緣層碳化由安監方面負次要責任。”
“總而之,環保部門第一責任,安監部門第二位責任。”
林維泉倏地拍案而起,保溫杯里的枸杞劇烈震顫:“簡直無法無天!江鎮長,你是怎么管?”
他的金利來領帶歪斜著,在喉結處勒出深紅印痕,“上個月才讓你兼管,這就出這么大紕漏!”
他想來一個先聲奪人,震懾一下江昭陽,讓他乖乖背鍋。
林維泉有意忽略了兼管后面的“安全生產”四個字,以勢壓人,造成都是江昭陽管的假象。
然而,他的舉動適得其反。
邱洪茶杯蒸騰的熱氣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邱洪將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林書記,說話不要帶偏節奏!”
“環保這一塊兒,可是你的心頭肉,親手抓的。”
“連我都不能輕易染指,更別說江昭陽了。”
“邱書記這話有失偏頗。”林維泉的眼球凸起如金魚,“江鎮長雖然分管安全生產,但環保工作也并非與他全然無關。”
“既然涉及到環境污染引發的安全生產事故,他當然也要承擔相應的監管責任……”
“林書記記性不好,倒是健忘。”邱洪的指節叩在《環保責任狀》復印件上,紙頁邊緣的裝訂線已經起毛,“去年三月十六日黨委會上,陽光明媚,你林書記可是豪情萬丈,拍著胸脯向我們道,你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一手緊抓環保不放松,一手力促生產穩增長。”
“還說這環保辦就是你的‘嫡系部隊’,是守護綠水青山的鋼鐵長城。”
“可如今呢?一出問題,你就想來個乾坤大挪移,‘嫡系部隊’不再存在?”
“把責任像燙手山芋一樣一股腦兒地推給江鎮長?”
“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你這是在逃避責任!也是在挑戰大家的智商。”
“這也太過分了吧?簡直是欺人太甚!”
“好個金蟬脫殼!”
“你管的好環保!”邱洪突然拿出了環保辦值班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