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翻到最后一頁,意外地發現了一張黨校食堂的刷飯卡靜靜地躺在那里。
他不禁啞然失笑:“哈哈,怎么還是這招?”
“高中那會兒,你就總愛往我課桌里塞包子,說是補充能量。”
江昭陽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現在能塞的只有加班餐了。”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匡力,這次的考試對你至關重要。”
“如果你再考不上,可就真的對不起我為你操的心了!”
江昭陽看了一下手表,“我馬上要到市里去了。”
“你正式考試那天,放心,只要我這邊能騰出空來,哪怕是翻山越嶺,我也得來給你加油打氣。”
“咱們老同學的情誼可不能就這么晾著。”
“謝謝老同學。”
江昭陽笑著擺擺手,那笑容里藏著幾分不羈與釋然,“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么客氣?”
“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不都是彼此支撐過來的嗎?”
“好了,不多說了,我得趕車。你也好好準備,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他就告辭了。
江昭陽來到汽車站坐上了到市里的公交車。
春奉市與春奉縣其實相隔不遠。
原來春奉縣其實就在市區,是市縣同城的,所謂“春奉縣有縣無城”就是由此而來的。
直到后來,隨著城市發展的需要,才在郊外另辟新址,建立了如今的新縣城,并完成了搬遷。
盡管如此,兩地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區區五十里路,驅車不過半小時即可抵達。
江昭陽坐上去市區的公交車。
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里,江昭陽蜷縮在公交車倒數第二排。
車窗縫漏進的熱風,裹挾著前座大爺竹籃里的咸魚味。
后座大媽懷里的收音機正在播放評彈,三弦聲里唱著《玉蜻蜓》選段:“……官場猶如三春景,冷暖陰晴霎時更……”
車廂電子屏閃爍著“春奉縣-春奉市”的紅色字幕。
輪胎碾過路面的聲響像在碾碎核桃殼。
“前方到達終點站!”報站器里的女聲帶著電流雜音。
江昭陽抬頭望見熟悉的騎樓街,褪色的“春奉百貨公司”招牌下,晾曬的臘腸在風中搖晃如鐘擺。
他跟著挎菜籃的大嬸們下車,寒風中飄來油墩子的香氣,勾得胃部隱隱抽痛。
他一看手表,到了午飯時間,先去吃個中餐吧。
下午按時趕到就是了。
“阿弟,梅干菜扣肉飯要不要?”街角快餐店的老板娘系著油膩膩的圍裙,不銹鋼盆里摞著冒熱氣的鹵蛋。
江昭陽揀了靠墻的塑料凳坐下。
墻上的營業執照還是二十年前的老式樣,法人代表姓名欄貼著塊“轉讓”字樣的白膠布。
他點了一份梅干菜扣肉飯。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他心里倏地一驚。
他突然觸電般跳起來,公文包撞翻了醋瓶,深褐色的液體在桌面蜿蜒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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