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出乎意料地簡單直白,卻帶著千鈞之力!履行承諾!
他江昭陽當日允諾給陳郁文的“擔當作為”和“責任保障”,并非空話!
當風波真正來臨,當需要有人站出來兌現時。
他江昭陽沒有選擇食而肥的“精明”,而是選擇了最笨拙也最沉重的踐行方式!
他看著陳郁文瞬間呆滯、繼而眼神劇烈震動的面龐,語氣變得更加平靜,“而有信,是人立身處世的根本。”
“如果我對你說過的話,可以在壓力面前輕易反悔,我以后還如何在琉璃鎮這片土地上開展工作?”
“如何面對那些相信我的同志?”
“更重要的是——”
江昭陽的目光如同磐石,穩穩地落在陳郁文身上,“我還怎么配……跟你這樣的好同志,并肩站在一起?”
最后那句話,如同滾燙的烙印,深深地燙在陳郁文心上。
他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
這一次是一種被理解的暖流沖擊著多年在宦海沉浮中早已變得堅硬粗糙的心防。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捧著紙杯的手背上,燙得他幾乎握不住杯身。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剩下肩膀無法抑制的劇烈抖動。
翌日,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帶著微涼的濕氣,粘稠地附著在鎮上的街道上。
江昭陽像往常一樣,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或迎面而來、或擦肩而過、或從辦公室門縫里悄然投來的目光,帶著一種重新被審視、被評估的意味。
不再是原來自己走麥城那種刻意回避的疏離,而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混合著同情、惋惜、幸災樂禍以及更深層算計的復雜情緒。
那目光像細小的芒刺,扎在皮膚上,不疼,卻足以讓人心煩意亂。
江昭陽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抿了抿,隨即又恢復了慣常的平靜。
他心中了然:這些人,不過是官場生態中最常見的那一類——見風使舵的蘆葦。
在他們看來,自己“記大過”處分已是板上釘釘,至少五年內翻身不了,因為現在還是一年任職考察期內。
五年!對于一個正值上升期的年輕干部,意味著什么不而喻。
這種打擊,足以讓那些嗅覺靈敏的“蘆葦”們迅速判斷風向——江昭陽這棵樹,怕是要倒了。
至少,短期內是難以指望了。
只是,與原來時那種赤裸裸的避之唯恐不及不同。
這些人如今的手段要“高明”許多,也更令人齒冷。
他們不會公然無視他,也不會在會議上刻意刁難——畢竟,他頭上那頂“常務副鎮長”的帽子依然戴著,權力并未被立刻褫奪。
他們只是變得“恰到好處”地客氣疏離,匯報工作更加“程式化”,請示問題更加“謹慎”,笑容更加“標準”。
眼神里的溫度卻消失殆盡。
這是一種鈍刀割肉般的冷暴力,無聲地宣告著他在這個權力場中地位的下滑和未來的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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