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一定跟著林書記,跟著組織好好干!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一定把工作干好,讓您放心,讓張縣長滿意!”
內線電話鈴聲猝然響起。
林維泉一激靈,目光落在嗡嗡作響的電話機上,那盞代表內部專線的紅色指示燈正執拗地狂閃,頻率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催促。
林維泉的眉心習慣性地蹙起一道深深的溝壑,一絲被冒犯的不快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他伸出手,帶著些許不耐煩的力道將話筒抓了起來,貼在耳朵上。
“哪位?”聲音習慣性地帶上了不容置喙的權威腔調。
“林書記,”童立貫的聲音從聽筒里鉆出來,裹著一層刻意的恭敬,但底下明顯發虛,“有…有個情況,得跟您匯報。”話筒里甚至傳來一絲不易察覺的吞咽聲。
“什么事?快說,別耽誤時間!”林維泉不耐煩地打斷,拇指下意識地碾著光滑的紅木桌面,留下濕漉漉的指印。
“是…是這樣,”童立貫的聲線繃得更緊,“市紀委…還有咱們縣紀委的領導,馬上要…到咱們鎮上了。”
“紀委?!”
林維泉猛地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脊背。
像被無形的鐵鉤驟然鉤住了喉嚨,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失聲反問了一句。
心臟毫無預兆地劇烈抽縮,一股灼熱的電流從尾椎骨直躥上天靈蓋,頭皮一陣刺刺地發麻,血液似乎驟然沖上大腦,又在瞬間被抽空,眼前控制不住地黑了幾秒。
他那只握著話筒的右手下意識地攥得死緊,指關節因過于用力而泛出失血的青白色,幾欲將堅硬的話筒塑料外殼捏出裂縫。
“紀委?”林維泉的嗓音猛地拔高,幾乎破了音,心臟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狠狠一捏。
他感覺辦公室的空氣驟然稀薄,只剩下一股沉悶的熱流包裹著他。
“什么事?”林維泉的聲音發顫,喉嚨發干,每一個字都艱澀無比。
“說是…要開個全體中層干部及各村村主任、支書大會。”童立貫的語速加快了,像急于把燙手山芋扔出去。
“為首……為首是誰?”林維泉追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硬擠出來的。
“是市紀委的秦明書記,還有我們縣紀委的趙珊書記。”童立貫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報告噩耗的沉重。
秦明?趙珊?
林維泉握著話筒的手猛地一抖,聽筒差點滑落。
市級紀委的副書記,加上縣紀委的副書記?
這陣容,哪里是尋常的工作檢查?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頭頂灌下,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辦公室墻上那幅“海納百川”的題字,此刻像一張巨大的嘲諷海報。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電話那頭的童立貫還在繼續,聲音越發遲疑,如同垂死掙扎的蚊蚋:“還有…還有…”
“還有誰?!”林維泉幾乎是吼了出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
“還有…江昭陽也來了!”童立貫終于吐出了那個名字,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
“什么?!”林維泉的腦袋里“轟隆”一聲巨響,如同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
剎那間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辦公桌、文件柜、窗外刺眼的陽光都扭曲變形。
江昭陽?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