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皆下了馬車,龍旗開路,禁軍列陣,六部官員分兩側隨行在帝后后方,其后是當地官員,盛嫵則跟隨顏月走在最后。
她透過薄絹望著前方那道挺拔身姿,緋色官袍穿在他身上,一身風采更甚,步態移動間,清正端雅。
盛嫵不覺望紅了眼,似是冥冥之中的牽引,他回過頭,目光穿過人群,精準的落在她身上。
一張干凈的臉,雅致不掩英俊,似陽春三月的溫潤優雅。
盛嫵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見他,那時他高中探花,御馬游街,她站在大姐的身邊,順著大姐的目光看去。
他神采飛揚,一雙星眸溫情脈脈的于人群里看向大姐,猶如春風萬里拂過。
她那時年紀小,就覺得這是個很溫柔的男子。
不會像父親那樣,冷眼看人,沉聲訓斥,甚至是動手打人。她覺得大姐嫁給他,將來有了孩子,那孩子一定很幸福。
此時,那雙星眸沒有像看大姐時,那般專注,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就錯開了。
盛嫵看著他的背影,杏眸濕潤,看著,看著,兩行清淚便順著臉龐滑落下來。
二爺!此生得你護佑,便是這灰沉沉的一生里,最好的慰藉。
阿嫵要走了,此生再難與你相見,就此別過了!
唯愿你道無險阻,歲歲平安。
山風吹過,薄絹浮動,盛嫵目光定在浮光里的那抹挺拔身姿上,只想再看他一眼,再多一眼。
可走著走著,竟發現他的腳步慢了下來,當地官員從他身邊走過,再到盛嫵路過他肩側。
他側過臉,隔著那道幕簾,視線與她交織,山風攜著她身上特有的暖香吹來。
江枕鴻驀然紅了眼,踩著她走過的腳印,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她去顯應寺的第二天,母親攔著他,不叫他去尋。說,他要是去了,江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命,皆要成為新帝手里的亡魂。
斥責他,怎么能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全家老小的安危。
到了最后,甚至要跪著求他。
一家人都看著他,桉兒更是抱著他哭。將他這顆心,生生撕扯成兩半。
他知道阿嫵被污蔑,也猜到這只是開始,那些人勢必會要她的命。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他背著家人,偷偷出了京,路上卻被一人攔下,那人交給他一封信——魏靜賢手書,得知司燁設下的陷阱,也得知了她不會有危險····
方才他扭頭看見她,那走路時的身姿,只看一眼,就覺得像她。
時至此刻,她戴著笠帽,裝作不識他,可那股暖香讓他無比確認那是阿嫵。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她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單薄的雙肩似有似無的輕顫。
他看著她長大,怎會不知她在哭。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從他心底涌出,他極力壓著那股情緒。
就在他腳步快要趕上她時,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前方明黃色的身影轉過來,隔著老遠的距離,一瞬不瞬的盯著這處,眾人也都跟著他的視線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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