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張玄霄已經看破了眼前的幻境。

怎么說呢？這幻境確實足夠真實，但就是太過真實，反而使得它愈發虛假...愈發暴露出一個問題：

那就是只有結果，沒有過程...

他剛剛上山的時候，就不斷詢問著榮山、張靈玉，自已除了殺戮還做了什么...

然而無論是榮山還是張靈玉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從那一刻，他就反應過來。

這就是幻境。

一個擁有真實感的高級幻境...

雖然足夠真實，但仍舊是以他當前所行殺戮之事構建的泡沫...

他一直都記得自家師父的一句話，殺是方式，不是結果。

難以想象，給自已警醒這句話的自家師父，聽到他的問題，會反問他一句：

如此還不夠？

...

如此又怎能夠啊...

破妄的張玄霄從幻境回歸現實世界。

這是？

剛一睜開眼，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這讓他不免皺了皺眉頭。

視野所見，他的雙手沾染著略顯干涸的血漬，身上的黑色道士服好似也沾上了不少血液，變得有些硬邦邦的。

抬頭看去，借著月光提供的照亮，他能夠清晰的看到不遠處反射光芒的一灘粘稠血液，順著山間的泥土往下流淌滲入...

而四周的樹上上，一塊塊血肉好似被人砍成的臊子七零八落的掛在樹皮...

滴答——

滴答——

這十分有規律的滴答聲，像是鼓點，吸引了張玄霄的注意。

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

幾個金色頭發，被挖去眼球的頭顱掛在樹梢之上，冒充樹上的果實。

略顯潰爛的皮膚滲出殷紅色的液體，自高處滴落在地上的石頭...

嗯？

那好像不是石頭。

仔細看去，似乎是一個個被挖下來的眼球，堆成的小山丘...

這些堆積的眼球瞳孔看向不同的方向，有的好似眨了下眼睛，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頗有克蘇魯不可名狀的感覺...

至于這些頭顱的身體...則是散落在四周，像雕塑一樣，出現在這片死域。

他們有的被扭成麻花狀，擺在樹下，有的被攔腰撕斷，屁股被炸到了樹梢上...

有的像是三折疊手機，怎么折都有面子...掛在樹枝...

而在這些尸體的兩側，那些燙金花紋的槍械，或被撅射，或被融成一坨鐵疙瘩隨意的丟棄在地上...

看完之后，張玄霄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今年這片樹林長得一定會很茂盛。

...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明白這是心魔牢張的杰作。

令他感覺到疑惑的是，明明他的心魔都已具象成三尸形態，為何還能出來頂號...

很快的，這個疑惑他就自已解答了。

就算是三尸形態，那也是他的一部分...

在沒斬三尸前，心魔仍舊會趁著他心智迷失之際，出來搞事...

而他的道心只是讓他掌握著身體的主導，減少心魔的影響，并沒有徹底除盡心魔...

看著面前曲彤派來的人被心魔弄死，張玄霄的心情還是有些凝重。

這次的事情，暴露出了他的一個問題。

那就是心魔出現之后，他就容易被一些針對心智的手段影響。

上一次是高寧的十二勞情陣...

那次殺了很多全性，確實不值得同情，但同時也險些殺了陸前輩。

這一次是曲彤派來的死士。

下次要是對方專門針對于他這一點，激出心魔，面對一群無辜的人...

那心魔可就真成魔，濫殺無辜了。

想到這里，張玄霄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