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回錦繡閣的時候,每一步都與平素一樣。
她生的也好,更是不像葉棗一般,是嬌媚的樣貌。云氏的長相,其實是美麗端莊的。
走起路來,也是規規矩矩,儀態美好。
只是,誰也不知她內心驚濤駭浪一般的掙扎和翻騰。
明知道,不管是投靠福晉,還是不投靠,前面的路都是一片漆黑。
但是,眼下這漆黑的路上,總還是能有一絲光的。總是要選的。
越是接近了錦繡閣,她就越是煩亂。
又抬眼,看了一眼錦玉閣,瞧不見正面,但是側面里也見那個小太監拿著個布條子,逗那只叫花生的狗。
小狗脖子上的鈴鐺很小,聲音也很小,可是它跑起來的時候,還是有聲音。
黃金做的鈴鐺并不清脆,但是也好聽。
如今一下一下,砸在云氏的心上,云氏只覺得自己很悲哀。
一個侍妾都能過的這樣好,她一個格格,竟然進退兩難了……
想著就往錦玉閣去了。
綠腰叫了一聲格格,還是跟著過去了。
錦玉閣里,葉棗就在門口坐著,看著小亭子斗狗呢。
她披著斗篷,坐在椅子上,椅子上鋪著厚厚的墊子,腿上還蓋著毯子,看起來真是暖和又舒適。
云氏看著這樣的葉棗,只覺得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葉姑娘真是舒服啊。”云氏笑了笑,往前走來。
“給云格格請安。”葉棗慢吞吞的起身,禮數不缺的福身下去。
“起來吧,豈敢呢。妹妹這是喝的什么茶?可否也給我來一碗?”云氏往她身邊一坐,帶著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
“這是牛乳,云格格喜歡,就重新上一壺吧。”葉棗詫異云氏的行為,不過也沒露出來。
這女人素來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今兒著實是失態了。
“妹妹真是好福氣。這牛乳可是稀缺的玩意兒。自打進府,我這錦繡閣里,也就進過一回。妹妹這里,倒是像不是什么稀罕物一般。真是叫我羨慕呢。”云氏笑著,眼里的嫉妒幾乎要透出來了。
葉棗坐下,笑了笑:“云格格……您真是說牛乳么?”
您真是沖我來的?
云氏忽然低頭。
又抬起來:“妹妹素來聰慧,今兒,倒是有個問題請教妹妹,還請妹妹不吝賜教。”
“格格有話請直,奴才要是知道,定然會說的。”葉棗也笑道。
“一人行走獨木橋,橋下是亂石激流,浪花翻天。而他又不會游水。可前方,是猛虎豺狼……這路,該怎么走?”云氏看著葉棗,似乎,真是要她解釋怎么走。
“格格的問題,奴才還真是不好回答。”葉棗又笑了笑:“如果是亂石激流,浪花翻天的地方,又如何會只有獨木橋呢?”
“是啊,妹妹說的是。每一條路,都有另一個走法。”云氏忽然起身:“多謝妹妹指點我了。”
“格格這話說的客氣,奴才沒說什么啊。”
“好了,妹妹繼續坐著,我先回去了。”云格格笑了笑,起身往自己的閣子去了。
到底是沒有嘗嘗葉棗這里的牛乳。
“姑娘,云格格這是……”阿圓上前:“瞧著不對勁啊。”
“姑娘,奴才瞧著,她是從正院出來的。”小亭子一邊抱著狗,一邊道。
“嘖。云氏這是……不好選擇了?福晉叫她選擇什么?”葉棗笑了笑:“不管她,今兒她不是沖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