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楊元溥與信昌侯李普幼女李瑤的大婚在即,韓謙也只是請他父親臨摹一份《蘭亭集序帖》以及將他近日才初步編成的書稿《用間篇注疏》作為賀禮獻上去。
當然了,韓謙獻上的這部《用間篇注疏》,也是刪選本。
韓謙主要將那些當世不該有以及一些過于殘酷而血腥、“可能會遺害后世而有礙教化”的技術性手段刪除掉,但即便是刪除掉大多半內容的潔本,也有三四萬字,在當世已經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大部作了。
“這是我父親剛剛寫成新稿,乃我父親在楚州任推官時心得,但書稿里所寫的諸種用間手段過于陰柔,有礙圣人教化,我父親并不愿意此稿問世,我偷偷抄錄了一本獻給殿下。作為賀禮,或許有些不妥,還請殿下勿怪。”
韓謙借與李沖、李知誥兩人進內室找三皇子楊元溥商議大婚之事,才將《用間篇注疏》拿出來。
雖然大部分內容,楊元溥都陸續聽韓謙傳授過,但得到完整的書稿還是極高興:“怎么會,怎么會?這份珍禮,元溥必會時時研讀,只是可惜有些疑難不能當面向韓少監請教。”
韓謙心里微微一笑,心想在李沖等人這段時間不懈的影響下,在楊元溥心里自己又變成那種只知使陰謀詭計而他父親才是真正具備大才干吧?
韓謙也不介意如此,也唯有如此,等他父親哪怕還是按捺不住要直諫犯天顏之時,三皇子及信昌侯李普這邊才有可能全力去保他父親。
“大哥,將軍府或可秘設一曹,專司用間及刺探消息之事?”楊元溥將七八十頁紙的書稿壓在手下,朝李知誥看過去問道。
楊元溥過兩天就要與李瑤正式成婚,私下里對李知誥、李沖也是以兄長相喚,以示親熱。
韓謙抬頭看了李知誥一眼。
雖然他暗中有教楊元溥制衡之道,而用間一篇重點所講的更是秘密力量的建設跟使用,但楊元溥這時候提及此事,他還是覺得時機上略早了一些。
雖然現在明面上,臨江侯府到處都是安寧宮及太子,甚至還有二皇子信王的眼線,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晚紅樓這些年潛伏在暗處,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晚紅樓都能及時跟世妃傳遞消息,說明宮禁之中就有晚紅樓滲透進去潛伏下來的眼線。
要說太子及二皇子信王那邊沒有晚紅樓的眼線,不要說韓謙了,連楊元溥都不會相信。
只是晚紅樓到底掌握多少眼線,暗中培養了多少刺客、探子,不要說楊元溥,韓謙也看不清楚。
楊元溥即便不介意借助晚紅樓及信昌侯府的力量去爭帝位,但也希望晚紅樓及信昌侯能將這些明里或暗里的秘密力量,擺放到他視野能及的范圍內讓他看得到。
韓謙傳授他用間之學,講授秘密力量的建設及使用,則是讓他認識到此事的重要性,也給他一個很好的借口。
當然,楊元溥事前有問過韓謙的意見,韓謙希望他不要操之過急,只是前些日子天佑帝染了一場風寒,據說天佑帝病愈后整個人老態許多,這也就驚亂很多人的心思,大家的心思都變得迫切起來。
從這個角度看,韓謙心想三皇子此時提出此事,或許也不能算太過急切,畢竟等爭嫡矛盾激烈化之后,他更不敢輕易妄動,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提及這事。
當然,韓謙并不認為這是三皇子楊元溥獨自拿定的主意,細細思量,除了時機之外,倘若不是世妃王夫人專斷獨行,難以想象才剛剛十四歲的楊元溥,能承受這事可能會被信昌侯府及晚紅樓直接否決的壓力。
“父親及夫人,知道殿下這段時間隨韓從事學習用間之事,也常聽二弟及韓大人的妙論,與夫人那邊都覺得甚妙。此事是要重視起來,才不至于事發突然而束手無策,”李知誥不動聲色的問道,“只是不知殿下屬意誰來掌控此事?”
見李沖眼睛幽怨的看過來,韓謙心頭暗罵,尼瑪的,世妃比你們想象的厲害,不愿意徹底淪為你們的傀儡,你這孫子瞪我有毛用?
“我也是這段時間學習心有所感,但具體要怎么做,還是不堪了了,還要請大哥你們來決斷。”楊元溥說道。
“韓大人可任秘曹參軍。”李知誥朝韓謙看過來。
“李虞侯莫要害我,韓謙幫殿下出點主意可以,真正要做事,可是一摸黑!”
韓謙又不傻,他再出任秘曹參軍,晚紅樓及信昌侯府怎么可能將秘密力量交給他掌控?
不管李知誥怎么勸,他只是推辭道:“再說了,我在殿下任從事,我父親就有不愿,真要專司秘曹之事,以我父親的脾氣,非將我的腿打斷不可。”
見楊元溥也沒有要勸韓謙的意思,李知誥說道:“既然韓大人百般推辭,那此事還是等知誥稟告父親及夫人再說吧。”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