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似能熨平李知誥繁亂的心緒,但想到彈琴之人,他又變得更加糾結,叫他意識到自己并無法跟以往徹底的割裂開來。
李知誥心情悒郁的走到府中,卻見一個意料不到的人,此時正坐在后院涼亭之中,正用白皙似玉的手托著下巴,聽紅玉彈琴。
“惜水什么時候到九峰城來了?”李知誥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午后剛到,得知大哥正召集諸將軍議商議分兵之事,沒有敢去打擾,便直接過來找紅玉姐了。”姚惜水說道。
見姚惜水的眼神往他身后鄧泰飄去,李知誥心想夫人那邊或許已經知道鄧泰多次去敘州的事情,特地在柴建之前,先叫姚惜水過來,大概是擔心他不遵令行事吧?
想到這里,李知誥看向蘇紅玉的眼神也是禁不住一冷。
“大哥,你誤會紅玉姐了,鄧泰去敘州,我們另有消息源,當然我們也不是專門要盯著大哥你,”姚惜水說道,“夫人叫我這趟過來,也不是說一定要阻止你什么,只是夫人有些話要惜水捎給大哥你。”
“什么話?”李知誥走到亭子里坐下,微沉著臉問道。
姚惜水沒有急著回答李知誥的問題,而是先問道:“鄧泰去敘州,韓謙對岳陽最近的形勢是什么態度?”
見姚惜水這么問,李知誥便知道夫人那邊即便安排人手滲透進敘州,但還沒有接近核心。
他看了蘇紅玉一眼,心里一嘆,決定還是如實相告:“鄧泰這次沒能見到韓謙。”
“沒見到韓謙?”姚惜水也是一驚,她發現自己好像就沒有能看透韓謙的時刻,問道,“韓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或許在等他不得不出山的時機吧!”李知誥也是困惑不已的猜測說道。
姚惜水秀眸眺望西邊的夜空,見黑黢黢的群山之巔,透著一抹詭異的深紅。
天下誰能猜透韓謙的心思?他難道正就篤定認為岳陽缺了他,形勢就會分崩離析,會終有一天匍匐在他的腳下搖尾乞憐?
“夫人與太妃到底有什么話要你跟我說?”這些事已經夠讓李知誥心煩意亂了,也不想跟姚惜水打啞謎,催促問道。
“我都說了,不是太妃令我過來的,是夫人要我捎話給大哥——夫人說侯爺或許不足以依賴。”姚惜水說道。
李知誥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盯住姚惜水,一時間竟不會往深里琢磨姚惜水這話的意思。
“夫人說,要不是襄州城大哥處置果斷,神陵司僅存的那點力量,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姚惜水說道。
李知誥這會兒回過神來了,冷冷一笑,說道:“為何這次事情,我事前完全不知情,只能聽令行事?”
鄧泰站在一旁,心想夫人這次拉攏人心的技巧也未免太拙劣了一些啊。
姚惜水說道:“我也勸夫人多聽從大哥的意見,但夫人說神陵司殘存的力量,目前主要是侯爺掌握著,很多事情我們都還要依賴侯爺。另外,我們還希望大哥與韓謙、與殿下保持良好的信任關系,所以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夫人都會勸太妃壓制、控制大哥您,但大哥據守擁有十萬戶人口的鄂州,還怕別人壓制嗎?”
“……”李知誥冷著臉,對姚惜水的話卻是不信。
“夫人也說大哥必定不會聽信她這番話,夫人叫我身上一處印記給大哥看過便會信了,”姚惜水伸手將左腋下的襦衫拉低下來,露出一截白膩似雪的肌膚,就見腋下近胸的部位,有一塊暗紅色印記,像是一只朱雀展翅欲飛,“夫人說宗室子弟十之四五出生都會有這樣的印記,而我與大哥算是比較幸運,都在這十之四五人之列,都有這樣的印記,恰好能彼此印驗。”
“怎么可能?”李知誥難以置信的盯著姚惜水,一屁股坐在欄桿上。
“夫君,你真就沒有覺得你與惜水的臉形有三四分相似嗎?”蘇紅玉柔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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