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這是怎么了?”蕭詩情頗有些莫名其妙,眨了眨眼說道:“那傅家三郎送來的東西,都落入咱們母女肚子里了,如何還?”
“……”邱姨娘聞臉色一僵,當下咬著牙說道:“你這糊涂丫頭!”
“那傅家家中什么情況你都不知道,你就敢收人家的禮?這下可如何是好……”邱姨娘很是著急。
蕭詩情卻是神態平靜,輕嘆了口氣說道:“父親既會將傅家列為候選名單,說明傅家有可取之處,姨娘何必只看人短處?”
她拉著邱姨娘在一邊坐下,聲調平緩繼續說道:“再者,我與傅家三郎并非私相授受,何需擔心落人口舌?”
“姨娘不要被別人三兩語就影響了,自已亂了陣腳。”蕭詩情溫聲說道,邱姨娘聽著這話心緒漸漸平息:“是這樣?可是那傅家……”
“姨娘別擔心,你我說什么都不作數,最后要如何還是要父親點頭。”蕭詩情最后一句話徹底讓邱姨娘沒聲了。
大概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導致邱姨娘再不敢胡亂做什么了,如今聽著蕭詩情這句話,她心中有些不痛快,卻又知道自已愚笨,萬一又做錯什么壞了事就不好了。
邱姨娘委委屈屈的撇嘴低頭:“都怪我無用……”
蕭詩情不知又怎么惹得姨娘傷心了,最后演變成她哄著姨娘好半天方才叫她舒心。
“怎么這些年來,邱姨娘越發的讓人拿不定了……”莫說是蕭詩情覺得煩心,就連伺候在身邊的丫鬟都替自家姑娘焦心,以前尚且不覺得,現在怎么覺得邱姨娘時時刻刻都像是添亂來的。
“別胡說,姨娘待我情深義重,也是為了著想。”蕭詩情低聲訓斥著。
“奴婢失了。”
京中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蕭念窈病了。
碧云閣內,裴織蝶和陸寧樂在門外站著,送了府醫離去,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三弟妹這接連經受傷心事,憋著的一股氣泄了,冬寒一來就撐不住了。”
陸寧樂亦是憂心,看了眼屋內說道:“少見三嫂嫂生病,不想這一病下去竟是這樣來勢洶洶。”
“去叫再送盆碳火來。”裴織蝶轉身對著身邊的下人吩咐道:“近日北風吹的冷氣呼呼的冒,將這窗戶都擋上,別叫三弟妹再吹了冷風了。”
“一會兒將小郎君抱去我院子里,讓三弟妹好好養病,不必憂心孩子,有我帶著呢。”裴織蝶毫不猶豫的撐起了重擔,三弟不在府中,蕭念窈病中如何看管孩子?
若再過了病氣給孩子,她焦心之下那病還能好?
裴織蝶一早就跟王氏商量了,把孩子抱到自已院里她先給帶著。
陸寧樂轉身對著裴織蝶道:“如此便要辛苦二嫂嫂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臨近年節了,這管家之事你得上心,別再叫你三嫂嫂操心了。”裴織蝶細聲說道。
“我知道的,二嫂嫂放心。”陸寧樂連忙應下。
蕭念窈這一病可真是一下子好像把所有的心氣都抽走了,那床榻之上只聽著她一聲又一聲的咳嗽,直把金釧幾人聽的心都顫了。
夜里蕭念窈無端的開始做夢,夢里一次次的夢到遠在邊關的陸奉行出事了,明明從未見過戰場,卻好像在夢中去了那兵戈之地,看到了那浴血拼殺的陸奉行。
每一次的驚醒都讓她無比的惶恐:“金釧,金釧……”
“夫人,怎么了?”金釧慌忙入內,看著那臉色蒼白的蕭念窈連忙蹲下詢問道。
“有三爺的消息嗎?邊關有消息嗎?”蕭念窈抓著金釧的手問道。
“沒有,奴婢并未聽說有什么消息傳回。”金釧安撫著回握著蕭念窈的手,才發現蕭念窈手心都是汗漬,連忙說道:“夫人別擔心,咱們三爺剛剛打了勝仗呢。”
“還是沒消息嗎……”蕭念窈神色有些恍惚,壓著嗓子又咳嗽了起來。
金釧伸手幫著蕭念窈順了順,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蕭念窈道:“夫人切勿憂心,身子要緊啊。”
蕭念窈淺淺抿了一口,卻覺得這水里像是泛著苦,她想他,太想他了。
蕭念窈靠在床邊許久低聲說道:“明日替我約見柯家六夫人,我有事要求她。”
金釧點頭應著,能叫蕭念窈用上求這個字的,顯然是大事了。
周秀雨得了消息很快就來了,聽聞蕭念窈病了還帶來了不少傷寒的藥,瞧著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蕭念窈不免心疼皺了皺眉道:“三夫人怎一下子病的這么重了?”
“無礙的。”蕭念窈剛剛喝過藥,口中含著一顆蜜餞壓了壓苦味,轉頭吐掉之后方才對著周秀雨說道:“早前我讓你囤的那些陳糧舊棉,如今我有用處了。”
“三夫人要現在出手了?”周秀雨連忙詢問道。
“不……”蕭念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想求你幫個忙,替我送往邊關,捐給邊關將士。”
周秀雨聽著蕭念窈這話驟然睜大了眼。
蕭念窈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整日整日的夢到三爺,夢到三爺在邊關受盡寒苦,夢到他……吃不好穿不暖。”
蕭念窈眼中含著淚珠,捂著心口說道:“那點兒利錢怎比得過三爺?”
周秀雨滿眼都是復雜之色,這征戰之下卻有心善的捐這捐那的,卻也不過就是博一些好名聲,以便于撈更大一筆的,周秀雨萬萬沒想到,蕭念窈折騰了這么一大圈,竟是要將所有囤積之物全部捐獻,一點都不留。
“我所求不多,我只要三爺平安回來。”這是蕭念窈最后對周秀雨說的話,也在這一刻周秀雨像是覺得自已心中對蕭念窈的欽佩更甚了幾分。
“三夫人之胸襟,我自愧不如。”周秀雨對著蕭念窈福了福身,到底是應下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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