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結束,沈藥睡了很久。
再醒來時,身旁已經空無一人,只余下一點點謝淵的氣息。
窗外的日色依舊灰白暗淡,云層低垂,叫人一時分不清晨昏,有些恍惚。
沈藥擁著錦被坐起,外間守著的青雀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隔著帳幔低聲詢問:“王妃,您醒了?”
沈藥開口,嗓音帶著明顯的嘶啞:“什么時辰了?”
青雀恭敬回答:“回王妃,已經傍晚了。”
沈藥一愣,“這么遲了?”
青雀道:“王爺一早起身時特意吩咐了,說王妃昨日勞累,不讓奴婢們打攪您休息。”
沈藥臉頰飛紅,有些不自在地岔開話題:“王爺呢?”
青雀一邊利落地為她掛起帳幔,一邊回道:“王爺天不亮就醒了,巳時初刻便派人去請了段大夫過來診脈,這會兒應當在書房。王爺特意叮囑了,一直用文火溫著燕窩粥和幾樣清淡小菜,等王妃醒了立刻送來。”
沈藥心下輕哼,還算謝淵有點兒良心。
在青雀的伺候下起身梳洗,換了身干凈舒適的常服,又用了些溫熱的粥菜,沈藥總算覺得空乏的胃里暖和起來,身上也恢復了些許力氣,只是還有些隱秘的脹痛罷了。
漱過口,銀朱進來,稟報道:“王妃,柳家安夫人和柳姑娘來了。”
沈藥疑惑,安氏和柳盈袖?
她們兩個來這里做什么?
略一思忖,沈藥吩咐:“將她們請去花廳吧。另外,立刻去請國公夫人和侯夫人也過來一趟,就說柳家夫人和小姐來了,請她們一同敘話。”
“是。”銀朱領命,快步離去。
沈藥率先在花廳主位坐下。
腦袋里莫名又想起謝淵,想到他那個腿。
說是段浪來了,也不知道是否因為腿好了些,還是更壞了……
安氏與柳盈袖母女二人在丫鬟的引導下款款而入。
沈藥這才收斂思緒,視線往外瞥去,這一眼,瞬間看見了跟在那二人身后的漢子。
生得極高,將近九尺,肩背寬闊厚實,衣衫被飽滿的肌肉撐得緊繃繃的。
如同田野間野蠻生長的白楊,粗糲而挺拔,有種未經雕琢的悍勇英俊。
沈藥記得他。
上輩子她獨自一人在觀景臺上,曾經見過這個人。
當時,正是他與柳盈袖摟抱在一起,后來他們二人又跟另一個男子一同鉆進了馬車,行茍且之事。
真沒想到,柳盈袖竟然這般光明正大,帶著他來。
今日,這漢子穿著一身灰布短打,低眉順眼,亦步亦趨地跟在安氏母女身后,最后在花廳門外廊下停下,垂手躬身而立,一副老實本分的下人模樣。
柳盈袖則穿著一身水綠色的綾緞襦裙,清新雅致,纖腰裊裊,面色極為紅潤。
見到端坐上首的沈藥,柳盈袖規規矩矩地屈膝行禮。
安氏在前,笑容熱切,甚至帶了幾分刻意的討好:“王妃娘娘金安!聽聞王爺與王妃在此處莊子休息,特意帶小女前來拜見。若有叨擾,還望王妃娘娘海涵。”
沈藥面上掛著得體笑容,“安夫人客氣了,請坐。說來也巧,國公夫人和侯夫人也在莊子上小住,我已派人去請了,想必馬上就到,正好一起說說話。”
安氏眼神閃爍了一下,略顯扭捏,道:“不瞞王妃娘娘,我今日貿然前來,實際上……是有件要緊事,想求一求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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