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西連忙阻止,那會壓迫迷走神經,只會讓血壓降得更快。
紅糖加陳醋?這哪是固氣,分明是刺激胃黏膜。
該補的是生理鹽水,是平衡液,再不濟也得是溫鹽水!
“給我一杯溫水,加點鹽進去。”
葉西西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閻紅梅用力一推,“葉西西,你立刻滾出我家,你個丫頭片子別以為生了一對龍鳳胎就有資格跑來我家指指點點,你懂什么?你是醫生嗎?就敢亂指揮!”
葉西西猝不及防被推了個踉蹌,還沒等她站穩,吳秀英和吳秀云就擋在她前面,不讓她接近床上的柳翠萍。
“葉西西,趕緊滾出我家,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人命關天,這幾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礙事,葉西西氣得攥緊拳頭,“柳嫂子現在需要立馬送醫院,還要輸液打催產素,你們在這樣攔著,耽誤了救人時間我看你們以后怎么和她娘家人還有鐘有糧交代!”
鐘家人聞態度有所松動,鐘金福煙槍一揮,對吳秀英等人說:“去找個有經驗的婆子過來。”
這是要救人了,但卻不是送醫院,葉西西緊抿著唇,她緊張地盯著門口,心里期盼著宋硯洲趕緊到來。
怎么去那么久?
柳翠萍眼前發黑,她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維持清醒。
“西西妹子……”
葉西西繞過閻紅梅幾人,來到床邊,握住柳翠萍的手,用身子擋住鐘家人的視線,往她嘴里塞了幾片百年人參片,低聲在她耳邊說:“嫂子,這是人參片,你含住最好嚼一下,很快就可以送你去醫院了,你一定要撐住!想想你兒子。”
葉西西知道,此時求生意志最重要,是柳翠萍能否闖過生死關的最關鍵因素。
給她一點希望,讓她保持求生的欲望,才能挺下去保住性命。
果然,柳翠萍聽到兒子兩個字時,原本灰白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她艱難地點頭,抓住葉西西的手腕似乎有力了一些。
葉西西一邊幫柳翠萍按壓子宮底,一邊豎起耳朵聽院子外的動靜。
她不說話,鐘家人也不再說話。
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陷入詭異的寂靜,床上的幾只老鼠早已被鐘滿倉抓起來扔到水桶里了。
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濃得像化不開的糖漿,黏在每個人的鼻尖上。
血腥氣吸進肺里帶著鐵銹似的澀,壓得人胸口發悶。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過多久,鐘家的院門終于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嘭的一聲發出巨大聲響。
“我妹子呢!鐘金福,閻紅梅,你們把我家妹子怎么了?”
兩個粗聲粗氣的男人大嗓門在院子里炸開,沉重的腳步聲急促傳來,往柳翠萍所在的房間逐步接近。
等到來人到了門口,葉西西抬頭一看,兩個國字臉小平頭皮膚黝黑的莊稼漢子沖了進來,眼神里都是焦急和擔心,在他們身后跟著兩個女人,一個豎著長辮子,另一個剪短發,均是穿著粗布衣服,臉上是同樣的擔心和關切。
手里還拿著扁擔和木桶,一看就是匆匆趕來。
來了,柳翠萍的娘家人終于來了。
葉西西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到緊隨后面而來的還有宋硯洲,他面色緊繃,下頜角繃緊,像是在隱忍情緒。
“是翠萍嫂子的哥哥嫂嫂吧?現在必須趕緊把人送醫院,再晚就來不及了!”
葉西西對柳翠萍的哥嫂說著話,從床邊起來讓開身子,留出空間。
柳翠萍一見到兩個哥哥,眼淚又流了出來,像是一下子松懈下來,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宋硯洲上前握住葉西西的手捏了捏,兩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凝重,
宋硯洲開口在她耳邊低語:“牛車我已經借來,就在門口,剛剛有事耽誤了時間,等下回去我再和你說。”
柳翠萍的大哥看也不看鐘家人一眼,從床上將柳翠萍攔腰抱起,快步往門口走。
柳翠萍的兩個嫂子從床上抓起被褥,也顧不上上面都是血漬,又從衣柜里找出一床破棉被,統統往牛車上墊。
“輕著點!頭別顛,腳別晃,就像抬著碗水似的!”
“快!去衛生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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