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葉清雅永遠記得父親臨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小雅,爸爸對不起你,沒能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氣息奄奄,輸液管里殷紅的血液倒流,刺眼得讓人心痛。
三個小時前,葉清雅還在手術室里救治一個車禍患者,護士沖進來告訴她：葉醫生,你爸爸在急診科,情況很危急。
等她脫下手術服趕到急診室時,父親已經躺在搶救床上,胸口插著呼吸機。
怎么回事葉清雅聲音發顫。
葉叔叔在醫院樓下被一輛救護車撞了,司機說剎車失靈。同事低聲回答。
救護車撞人
葉清雅覺得荒謬,可當她看到父親蒼白如紙的臉時,什么都顧不上了。
爸,我是小雅,你聽得到嗎
葉國華艱難地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雅長大了,要嫁給墨軒了。
爸,你別說話,醫生馬上就來了。葉清雅眼淚止不住地掉。
答應爸爸,要幸福。
這是父親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十分鐘后,葉國華因為大出血搶救無效死亡。
葉清雅跪在病床前,整個世界都塌了。
她是醫生,知道這種傷勢如果及時送醫,絕對不會死。可醫院的救護車司機醉駕,撞了人后竟然還要送去別的醫院,白白耽誤了半小時。
半小時,就是一條命。
葬禮當天下著大雨,葉清雅穿著黑色的孝服,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墓碑前。
小雅。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沈墨軒。
她的未婚夫,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江城最年輕的金牌律師。
墨軒哥。葉清雅轉身,眼眶紅腫得厲害。
沈墨軒心疼地將她拉入懷中：對不起,我來晚了,案子開庭耽擱了。
沒關系,反正爸爸也聽不到了。葉清雅的聲音很輕很輕。
別這樣說,叔叔在天上能看到我們。沈墨軒撫摸著她的頭發,小雅,我們把婚期推遲一下吧,等你心情好點。
葉清雅點點頭,她現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送父親最后一程。
可她沒想到,這一推遲,就是半年。
半年后,葉清雅終于從喪父的陰霾中走出來,開始考慮婚禮的事。
墨軒哥,我想五月結婚,爸爸生前最喜歡五月的槐花。
她坐在沈墨軒的辦公室里,手里拿著婚紗照的樣冊。
沈墨軒卻皺著眉頭看文件,頭也沒抬：五月我有個重要案子要開庭,等六月吧。
那六月也行。葉清雅很好說話。
六月我要出差去美國學習,可能要兩個月。
那八月
八月...
沈墨軒終于抬起頭,眼神有些復雜：小雅,我們再等等吧,我最近很忙。
葉清雅愣住了。
從父親去世到現在,沈墨軒總是說忙,忙到連她的電話都很少接,忙到她生病住院他都沒有出現。
墨軒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能有什么事沈墨軒避開她的目光,我只是覺得我們還年輕,不用急著結婚。
不用急著結婚
他們認識二十年,戀愛八年,訂婚三年,還不夠嗎
葉清雅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
沈墨軒的回答敷衍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墨軒,晚上一起吃飯嗎
門口出現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醫生袍,容貌清麗,氣質溫柔。
看到葉清雅在場,女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沒關系,我正要走。葉清雅站起身,看向沈墨軒,這位是
心理醫生林晚星,我們在合作一個案子。沈墨軒解釋。
林晚星微笑著向葉清雅伸出手：你好,我是晚星。
葉清雅。她禮貌地握了握手。
可當她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后傳來的對話讓她腳步一頓。
墨軒,你什么時候告訴她真相
再等等,時機還不對。
可你這樣拖著,對她也不公平。
我知道分寸。
葉清雅握緊了拳頭。
什么真相什么不公平
她快步走出律師事務所,坐在車里給沈墨軒的助理打電話。
小王,我想問你件事,墨軒最近在辦什么案子
葉小姐,沈律師在辦一個醫療糾紛案,好像是關于醉駕撞人的...
醫療糾紛醉駕撞人
葉清雅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2
你說什么沈律師在為仁濟醫院辯護
葉清雅站在律師事務所的檔案室里,手里拿著一份案件材料,整個人都在顫抖。
小王點點頭：是的,葉小姐。這個案子鬧得挺大的,死者家屬一直在告醫院,說是救護車司機醉駕害死了人。
死者家屬。
葉清雅苦笑,她就是那個死者家屬。
而她的未婚夫,竟然在為殺死她父親的醫院做辯護。
葉小姐,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坐下歇歇小王關心地問。
我沒事。葉清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案子進展怎么樣
沈律師很厲害,找到了很多對醫院有利的證據。對方律師根本不是對手,估計很快就能勝訴了。
勝訴。
也就是說,殺死她父親的兇手不僅不用坐牢,連賠償都不用給。
葉清雅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小王,能幫我復印一份這個案子的所有材料嗎
這個...不太合適吧,案子材料是保密的。
我是沈律師的未婚妻,應該沒關系吧
小王猶豫了一下,還是幫她復印了材料。
拿著厚厚的一沓文件,葉清雅開車回到家里。
她泡了一壺茶,坐在沙發上慢慢翻看著每一頁內容。
越看,心越涼。
沈墨軒不愧是金牌律師,他找到了監控死角,找到了對救護車司機有利的證人,甚至還找到了醫院當天值班醫生的證詞,證明葉國華的死亡是因為自身疾病,與撞擊無關。
每一份證據都直指一個結論：葉國華的死是意外,醫院無需承擔責任。
可葉清雅知道真相。
父親身體一向很好,每年體檢都正常。那天他是來醫院看望一個老朋友,走出醫院時被救護車撞倒。司機當時滿身酒氣,周圍很多人都聞到了。
可這些證人,在沈墨軒的材料里都變成了記憶模糊、無法確定。
葉清雅的手顫抖著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寫著案件的委托方：韓氏醫療集團。
韓氏醫療集團的董事長韓志強,就是仁濟醫院的幕后老板。
而韓志強的兒子韓子驍,是沈墨軒的大學室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說得通了。
沈墨軒為了幫朋友,不惜為殺死她父親的兇手辯護。
而她,還傻乎乎地等著和他結婚。
手機鈴聲響起,是沈墨軒打來的。
小雅,晚上我請你吃飯,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么事葉清雅聲音平靜得可怕。
見面再說吧,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
葉清雅換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化了淡妝,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沈墨軒已經在包廂里等她了,桌上放著一束白玫瑰。
這是什么意思葉清雅坐下來問。
小雅,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沈墨軒神色認真,我最近在辦一個案子,關于你父親的那個案子。
哦葉清雅端起茶杯,語氣很淡,然后呢
我知道這樣做對你不公平,可我已經接了案子,不能半途而廢。沈墨軒看著她,等這個案子結束,我們就結婚,好嗎
等案子結束
等他幫兇手脫罪后,再和她結婚
葉清雅忽然笑了：墨軒哥,你覺得我應該感謝你的坦白嗎
小雅...
還是應該感謝你終于想起來,我是死者的女兒
沈墨軒臉色一變：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知道我的未婚夫在為殺死我父親的兇手辯護知道你為了朋友可以不要良心葉清雅的聲音越來越大,還是知道你根本就沒打算娶我
不是這樣的,小雅,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解釋你怎么把那些證人收買的還是解釋你怎么偽造證據的
葉清雅站起身,從包里拿出那沓材料扔在桌上：沈墨軒,這就是你的杰作嗎
沈墨軒看到材料,臉色徹底變了：你怎么拿到這些的
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為了韓子驍,可以把我父親的命當兒戲。
小雅,你冷靜一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葉清雅冷笑,你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醉駕的救護車撞死的,還是像你材料里寫的那樣,死于突發疾病
沈墨軒沉默了。
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3
沈墨軒,我們分手吧。
葉清雅說得很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沈墨軒猛地抬頭：小雅,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分手。葉清雅重復了一遍,還有,把訂婚戒指還給你。
她取下手上的鉆戒,放在桌上。
戒指在燈光下閃著冷光,刺得沈墨軒眼睛發疼。
不,小雅,你別沖動。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談什么談你怎么背叛我的葉清雅站起身,沈墨軒,從今天開始,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小雅！沈墨軒也站了起來,你不能這樣,我們認識二十年了,難道就因為一個案子,你要否定我們的一切
一個案子葉清雅轉身看著他,眼中滿是失望,那是我父親的命！
可我也是律師,我有職業操守,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影響工作。
職業操守葉清雅笑了,沈墨軒,你還真是冠冕堂皇。那我問你,如果死的是你父親,你還會這么說嗎
沈墨軒被問得啞口無。
小雅,我承認我處理得不好,但我也是迫不得已。他試圖挽回,子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看著他家的醫院倒閉。
所以我父親就活該死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你告訴我,在你心里,我和韓子驍誰更重要
沈墨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個停頓,已經說明了一切。
葉清雅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轉身就要離開,沈墨軒急忙拉住她的手。
小雅,你別走,我們再想想辦法...
沒有辦法了。葉清雅甩開他的手,沈墨軒,從你決定接這個案子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可是我愛你！沈墨軒急了,小雅,我愛你,這八年來從來沒變過！
葉清雅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冰。
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讓我親眼看著殺死父親的兇手逍遙法外。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墨軒站在包廂里,看著桌上的訂婚戒指,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
第二天,葉清雅向醫院遞交了辭職信。
小葉,你怎么突然要辭職主任很意外,你是我們科室最優秀的醫生,前途無量的。
主任,我想換個環境。葉清雅已經收拾好了辦公桌,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是不是因為你父親的事我聽說...主任欲又止。
是的。葉清雅沒有否認,我不想在這個城市待下去了。
三天后,葉清雅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
她要去北京大學附屬醫院,那里答應接收她。
離開江城的前一晚,她去了父親的墓地。
爸爸,我要離開了。她坐在墓碑前,輕聲說道,我沒能為你討回公道,對不起。
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父親在回應她。
我會在北京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等有一天我變得足夠強大,我會回來為你討回公道的。
墓碑上,父親的照片依然慈祥地笑著。
第二天早上,葉清雅拖著行李箱走向火車站。
手機響了,是沈墨軒打來的。
小雅,我聽說你要去北京
是的。
別走,我們再談談,好嗎我可以撤銷這個案子...
太晚了。葉清雅打斷他,沈墨軒,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小雅,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葉清雅掛斷了電話,關機,然后上了火車。
窗外的江城漸漸遠去,連同她和沈墨軒的過去,一起消失在地平線上。
4
三年后,北京。
葉清雅穿著白大褂走出手術室,剛剛完成了一臺高難度的心臟手術。
葉醫生,手術很成功。助手興奮地說,你的技術越來越厲害了。
葉清雅淡淡地笑了笑,脫下手套去洗手。
這三年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醫術進步神速,已經成為醫院最年輕的主治醫師。
葉醫生,有你的快遞。護士小李拿著一個包裹走了過來。
葉清雅看了看寄件地址,是江城。
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
回到辦公室,她小心地拆開包裹。
里面是一疊法院傳票和判決書。
韓氏醫療集團醉駕撞人案,敗訴。
葉清雅看著判決書上的內容,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法院判決：司機醉駕撞人屬實,醫院負主要責任,賠償死者家屬200萬元,司機判刑三年。
在判決書的最后一頁,她看到了敗訴方代理律師的名字：沈墨軒。
原來,他敗訴了。
包裹里還有一封信,是沈墨軒寫的。
小雅,案子敗訴了。我本來可以贏的,但在最后一刻,我選擇了放棄。我把那些偽造的證據全部銷毀了,讓真相大白于天下。我知道這些都來得太晚了,但我想你應該知道,正義沒有缺席。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和叔叔。
葉清雅握著信紙的手在顫抖。
三年了,他終于選擇了正義。
可是,太晚了。
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的江城號碼。
請問是葉清雅小姐嗎我是江城律師事務所的,關于您父親的案子,賠償金已經到賬,請您回來辦理相關手續。
我不回去,你們直接捐給慈善機構吧。
可是小姐,這是您應得的...
葉清雅掛斷了電話。
她不需要這些錢,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錢,而是一個公道。
一個遲到三年的公道。
晚上下班回到家,葉清雅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墨軒。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有一些胡渣,看起來很憔悴。
小雅。他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你終于回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葉清雅冷冷地問。
我...我找了很久。沈墨軒有些緊張,小雅,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們沒什么好說的。葉清雅拿出鑰匙開門,請你離開。
小雅,你看到判決書了嗎案子敗訴了,正義得到了伸張。
然后呢葉清雅轉身看著他,你想讓我感謝你嗎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錯了。沈墨軒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應該為了朋友而背叛你,不應該讓你受這么大的委屈。
知道錯了葉清雅笑了,沈墨軒,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小雅...
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父親。他問我,為什么殺死他的人還在逍遙法外。我無話可說,因為我連最愛的人都在幫兇手脫罪。
沈墨軒的臉色慘白：對不起,小雅,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葉清雅的眼淚掉了下來,沈墨軒,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墨軒想要上前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小雅,我可以用一輩子來贖罪,求你原諒我,好嗎
原諒葉清雅擦掉眼淚,沈墨軒,有些傷害是永遠無法原諒的。
可是我愛你,這三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后悔。
愛葉清雅冷笑,如果你愛我,就不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背叛我。如果你愛我,就不會讓我親眼看著父親的仇人逍遙法外。
小雅,我已經和子驍斷交了,我也從律師事務所辭職了。我什么都可以放棄,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葉清雅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太晚了,沈墨軒。我們永遠都回不去了。
5
葉醫生,今天有個特殊的病人要轉到我們科室。
第二天一早,護士長就找到了葉清雅。
什么特殊病人葉清雅頭也沒抬,繼續看著病歷。
一個從江城轉來的患者,聽說是律師,車禍后一直昏迷不醒。
葉清雅的手一頓：姓什么
姓沈,叫沈墨軒。
病歷從葉清雅手中滑落到地上。
葉醫生,你沒事吧護士長關心地問。
沒事。葉清雅彎腰撿起病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什么時候轉過來
下午兩點。
下午兩點,救護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葉清雅站在窗戶前,看著醫護人員把一個人從車上抬下來。
那個人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渾身插滿了管子。
是沈墨軒。
葉醫生,病人已經送到icu了,你要去看看嗎
葉清雅搖搖頭：我不是主治醫生,讓王醫生去吧。
可是那天晚上,她還是忍不住去了icu。
隔著玻璃,她看到沈墨軒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戴著呼吸機,心電監護儀發出有規律的滴滴聲。
護士看到她,走了過來：葉醫生,你認識這個病人嗎
不認識。葉清雅撒了謊,只是聽說他是從江城轉來的,有些好奇。
這個病人的情況很復雜,腦部有血塊壓迫神經,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護士嘆了口氣,他家人說,如果實在不行,就放棄治療。
放棄治療
葉清雅心里一緊：他家人在哪里
走了,說是沒錢繼續治療了。
葉清雅看著病床上的沈墨軒,心情很復雜。
三年不見,他竟然變成了這樣。
葉醫生,你怎么在這里王醫生走了過來,這個病人你認識
不認識。葉清雅再次否認,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病情。
很嚴重,需要立即手術,但是...王醫生為難地說,手術費要三十萬,他家人拿不出來。
三十萬。
葉清雅想起了韓氏醫療集團賠償的那二百萬。
如果不手術,會怎樣她問。
最多撐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
也就是說,沈墨軒可能會死。
葉清雅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打給江城的律師事務所。
你好,我想問一下沈墨軒的醫療費用...
你是
我是北京醫院的醫生,他現在在我們醫院。
哦,是這樣的,沈律師沒有醫保,家里也沒什么錢。他父母已經決定放棄治療了。
為什么會沒錢他不是金牌律師嗎
葉醫生你有所不知,沈律師三年前敗訴了一個大案子,不僅被律師事務所開除,還要賠償巨額違約金。這三年來,他一直在還債,所以...
葉清雅掛斷了電話,心情很沉重。
原來,他為了敗訴那個案子,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
晚上,葉清雅再次來到icu。
沈墨軒還是那樣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反應。
你真的要死了嗎她隔著玻璃輕聲說道,沈墨軒,你這樣死了,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嗎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依然有規律地響著。
我不會讓你死的。葉清雅忽然說道,不是因為我還愛你,而是因為我不想欠你什么。
第二天一早,葉清雅找到了院長。
院長,我想申請一臺手術。
什么手術
腦部血塊清除術,病人是沈墨軒。
那個沒錢的病人葉醫生,你確定嗎這種手術風險很大,而且費用...
費用我來出。葉清雅打斷他,我愿意承擔所有責任。
院長很意外：葉醫生,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是我的私人原因。葉清雅沒有多解釋,院長,請相信我的醫術。
好吧,我批準你的申請。
手術定在第二天進行。
那天晚上,葉清雅一夜沒睡,一直在研究沈墨軒的病歷和ct片。
手術很復雜,稍有不慎就會失敗。
可她必須成功,因為她不想讓沈墨軒死在她的醫院里。
6
手術進行了八個小時。
葉清雅從手術室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葉醫生,手術怎么樣護士急忙問道。
很成功,血塊已經清除了。葉清雅脫下手術服,接下來看他的恢復情況。
手術成功了,但沈墨軒還是沒有醒來。
醫生說,這很正常,腦部手術后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葉清雅每天都會去看他一眼,雖然只是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
一周后,沈墨軒終于醒了。
葉醫生,病人醒了！護士興奮地跑來告訴她。
葉清雅放下手中的病歷,跟著護士走向icu。
透過玻璃,她看到沈墨軒正睜著眼睛,雖然還很虛弱,但意識已經清醒了。
他有沒有問什么葉清雅問護士。
他問這里是哪里,我告訴他是北京醫院。然后他就一直在看天花板,什么都不說。
葉清雅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葉醫生,你不進去看看他嗎
不用,他不是我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