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流光,那是一簇流星,拖著尾巴迅速劃過天際。
原本跑遠的桃樂絲不禁停住了腳步,指著流星回頭望向相,“大佬,大佬快看,流星。”
話音未落,幾道銀光再次閃過。緊接著,一道道銀光覆蓋了天幕,現代社會的人,大多都沒見過這般壯麗的景象。
相又看了一眼迪特瑞爾,那淡漠的神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那輕輕抬起的食指訴說著這場突兀的流星雨是如何出現的。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還真以為,我能像你一樣。”相已經看不見面板,更看不見屬性和數值,可迪特瑞爾這幾天隨手展現出來的力量都讓相對自己的認知愈發深刻,“其實用我們那邊的話來說,我大概是得了個迪特瑞爾同款皮膚?”
“……”迪特瑞爾望著滿天星雨,沒有接話,似乎是在等待相的下文。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我明明都成為了你,為什么還是不斷的在挨打。如果要穿越,為什么不能讓我一步到位呢?”相嘗試著操控一枚流星,但他顯然做不到,只能作罷,“我在老爺子那里得到了你的初始代碼,但實際上,那東西是他借我的手交給你的吧。”
在設計者最初的設定中,設想的只是很簡單的一個故事,創世之初誕生了兩兄弟,兄弟二人相殘,毀滅得到了勝利。
只是后來,反反復復的修改,加上要符合神諭故事的背景,有關于迪特瑞爾的劇情被越加越多,這才有了后來更多的劇情。
“其實我還真想試試秒天秒地秒空氣。”相長舒了一口氣,只是如今心里也沒什么不得勁,不管設定再強,這些角色頭上都還是頂著創作者、劇情線的壓制。
“父親真想成為我?”迪特瑞爾扭頭看向相,難得的流露出些許困惑。
“人嘛,總會幻想的。小時候希望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長大后希望自己是富可敵國的有錢人。”相從地上站起身,朝著迪特瑞爾伸出一只手,“可實際上,那些小說主角吃過的苦真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真沒幾個人能堅持下去。”
“是嗎?”迪特瑞爾握著相的手從草地上站起身,兩人一同看向湖邊仰頭望著漫天流星的桃樂絲,隨后迪特瑞爾想到什么一般,再次扭頭看向相,“所以父親是承認,不愿經歷我所經歷的一切,卻又想成為我。”
“也不能這么說吧,好歹……也是經歷了一些。”相抬手撓了撓后腦勺,“拉斐爾說過,我們很像,你也說過。現在想想,我確實不如你,所以我不會不甘心。我玩游戲很強,但是我自己本身是沒什么本事的,從一開始通過游戲逃避現實,到后來逃避內心。認知鎖的解除,其實并沒有抹去我內心的一切,對吧?”
“放下過去的是你自己。”迪特瑞爾手中黑色流光涌動,衣服上沾的雜草瞬間消失無蹤,“我只是打開了你身體上的限制。”
“是啊,我們只是相像,但我們是獨立的兩個個體,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相深吸一口氣,干脆閉上了眼睛,準備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睡一覺。
晨霧漫上湖面時,桃樂絲在菜園的角落里發現幾株草莓,她興奮的翻開葉片,卻看見草莓一個比一個小,明顯不到能吃的地步。
“哇噻,還以為有草莓吃……”
話音未落,幾株草莓迅速長大,葉片上滾動著黑焰凝成的露珠。她伸手去碰,露珠突然炸成小朵煙花。
“哇!這是毀滅牌化肥?”桃樂絲扭頭問正在烤餅的相。
相忙碌的身影頓了頓,鐵鍋里的面餅精準糊在她臉上,“你家迪哥賞你的,要吃趕緊摘。”
迪特瑞爾倚著樹翻看相一大早去地底集市買來的話本,書頁間突然掉出幾張便簽。他撿起來時,墨跡在晨光中顯形:給剛出生的小迪:我沒養過兒子也沒生過兒子,但我想說的是,我很期待你的誕生,你是包含著無數愛意誕生的角色。祝你出生快樂,就這么著吧。――你那與你毫無血緣但多少有點關系的便宜爹、給一歲的小迪:今天是你一歲的生日,先說一句生日快樂,然后記住啊,別相信你哥那個傻der,趁早長大趁早干掉你哥拯救世界。――你那與你毫無血緣但多少有點關系的便宜爹......一直看到四十歲,后面的便簽實現了超前的跳躍。
給一百歲的小迪:其實到這個時候,你已經比我老了,按正常情況來說我應該喊你一聲爺爺的,但咱的輩分不能這么算,畢竟你誕生的原因還是我,所以你還是得乖乖的喊爹。――毫無血緣的便宜爹......給一千歲的小迪:長這么大了,該實現階級的跨越了,要學會自己統治世界,好讓我乘涼啊。――你的便宜爹……給一萬歲的小迪:俗話說得好,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再長下去就不是智慧型生物了哈。但我也不懂生物學,你該怎么長就怎么長,怎么快樂怎么來。――你爹......
實在是有些......難以入眼,字丑不說,那些話也著實不怎么讓人開心的起來,特別是后面的落款,越來越簡單,越來越順手,直接縮短成了“你爹”兩字。
相用葉子包著餅走過來的時候看見毀滅之神正對著信箋發呆,“咋,感動的要流淚了?”
黑焰在紙面游走,讓相不得不在腦子里思考了一下。我那從事毀滅之神職業的兒子一路野蠻生長,我這便宜爹根本管不住。
“不如不寫。”迪特瑞爾給出了如此評價,卻還是將那一張張便簽收進了空間。
“口是心非的家伙。”相搖了搖頭,將葉子包好的餅塞進迪特瑞爾手里。
桃樂絲正蹲在草莓叢里摘草莓摘的不亦樂乎,突然尖叫一聲,隨后興奮的看向兩人,“迪哥快看!有七星瓢蟲!”她捏著紅底黑斑的小蟲子獻寶似的湊到迪特瑞爾眼前,“這可是幸運符。”
迪特瑞爾眉頭微挑,指間懸在瓢蟲上方,紅色的甲殼突然鍍上一層黑色的晶體。
桃樂絲捧著瞬間變成藝術品的昆蟲欲哭無淚,“迪哥你這是干啥啊,這還算哪門子的幸運符啊......”
“永恒幸運符。”迪特瑞爾指了指她掌心的瓢蟲,又笑了,“至少不會爛掉。”
相實在懶得理會這兩個突然幼稚的難以形容的家伙,自己咬著燒餅看著兩人蹲在菜地旁研究蚯蚓,想著等會那蚯蚓會不會也變成別致的水晶。卻見桃樂絲用草利落的編出一團不明物體非要說是螞蚱,迪特瑞爾則十分體貼的將那草編“螞蚱”鍍上了金邊。
“大佬,你別那么老成嘛,快來快來。”桃樂絲舉著手里的螞蚱竄到相身邊,“我們給迪哥編個花環。”
十五分鐘后,相盯著手里七扭八歪的花環,又看看迪特瑞爾那快要溢出來的boss光環,“要不......”
“要。”迪特瑞爾突然彎腰,相手一抖,花環正正落在迪特瑞爾頭上,襯的那張原本俊美的臉莫名的滑稽。
相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輕輕地揉了揉迪特瑞爾的頭發,“這么丑你也要。”
“父親給的,再丑也要。”迪特瑞爾淡淡一笑,卻不再維持成年形態,而是化作相在幻境中看見的小孩模樣,那花環突兀的滑落在他的脖子上掛著,可笑的很。
相一時間有些梗住,看向桃樂絲,桃樂絲憋笑憋得發抖,最后是將篝火旁的燒餅塞進嘴里堵上才沒破功。
她背過身去,又將那畫著小花的頭盔抱在了懷里,眼淚砸在頭盔上。月光草液畫的小花泛起微光,像是在預見黑暗之后的黎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