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穿過狹長漆黑的隧道,窗外驟然黑了下來。只剩下“哐當哐當”的聲音在這趟旅途上不斷回響,單調而乏味。
相閉著眼睛,但一直未能讓心情平復下來。薩菲羅斯那句“劣等復制品”不斷的在他腦海里循環播放,刺痛的不僅僅是克勞德,而是相內心深處那層看似已經愈合的傷疤。
可傷疤就是傷疤,它會一直嵌在內心深處,直到在某一瞬間徹底爆發。
他想起了太多往事,想起了最初滿腦子賺錢逃跑一類的混亂想法,可這些都只是為了掩蓋他對未知的恐懼,仿佛自娛自樂一般的內心吐槽將自己都騙了去。
他控制不住的去回憶,回憶起曾經和薩菲羅斯一起經歷的一切,一起打扮的跟電影特工似的“逃跑”,只為了出去玩一天。回憶起實驗室地下那些被冰封起來的,屬于瓦萊boss的尸體。回憶起語系統像鐵鏈般將他完全鎖死,眼睜睜看著薩菲羅斯一步步滑向深淵卻無法告知真相的無力。回想起在尼布爾海姆,被世界意志操縱著身體,將劍刺入薩菲羅斯心口時,對方眼中那難以置信的絕望和痛楚,那不僅是被背叛的憤怒,更像是對某種支撐驟然坍塌的毀滅性打擊。
“連你也要背叛我嗎?”
“你的劍,不會指向朋友。”
“你又一次騙了我。”
薩菲羅斯那一句句包裹著絕望的話,至今仍然是相心底最深的夢魘。
是啊,為什么是我?
相想起這操蛋的命運,想起那狗屎一般的劇情,就覺得自己大概上輩子趁著別人上廁所踢了某位游戲劇情策劃的屁股。
瓦萊的世界意志視他為外來者,蓋亞的世界意志視他為麻煩。他不是迪特瑞爾,也不是恩利格爾,他只是一個被強行塞進這個世界,扮演著“迪特瑞爾”的普通人。他拼盡全力變強,想要掙脫這些枷鎖,甚至不惜參與了蓋亞那些人反抗世界本身的行動。所求的不過是......一點點的掌控感,一點點的自由,一點點的......能保護自己在乎之人的能力。
結果呢?瓦萊的世界意志不能影響蓋亞,恩利格爾死了,迪特瑞爾也死了,薩菲羅斯成了偏執狂。而他自己,看似擁有了移山填海的能力,卻依舊被無形的劇本線拉扯著,像個二五仔一樣非得把自己塞進主角團才有可能走上正確的路線。
相重新睜開眼睛,望著列車漸漸駛入車站,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覺得腦仁更疼了。
這屆兄弟太難帶了,這破劇本太坑爹了!
列車終于抵達第七區車站,夜晚的貧民窟不算特別昏暗,至少四周還能看見各式各樣的燈帶和商鋪,一排排自建的木質房屋和鐵皮做成的墻制作出一條簡易的道路。
相率先起身,動作無聲無息。他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雪崩成員,最后將目光落在克勞德身上,金發青年即使在睡夢中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著,但至少不再是那種痛苦緊繃的狀態。看起來免費的安眠服務效果十分顯著。
巴雷特率先醒來,打著哈欠,隨后活動了一下肩膀。見相已經站在車廂門口,立刻推了推其他人:“起來了,到地方了!”
眾人紛紛醒來,揉著眼睛朝著車廂外走。微風襲來,讓睡意消散不少。克勞德被推醒,有些茫然的坐起身,眼睛里還帶著未散的睡意,下意識的尋找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
相站在站臺邊緣,背對著眾人,面朝貧民窟的方向,并對眼前的貧民窟做出了一個評價,廢棄工地風。
嗯,好像忘記了什么事情。
相微微回頭看向克勞德,恍惚中似乎記得克勞德買過一朵花送給了蒂法。因為鮮花在貧民窟十分珍貴,所以蒂法非常高興。
嗯......
相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沒碰見愛麗絲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加入導致任務完成速度提前,然后從下水道離開的太過順暢的原因?
至于別的地方有沒有變化,相嫩是想不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從貨車箱里鉆出來的幾人,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除了那朵花。
只要存在于記憶中,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你們先回去。”相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一種任重而道遠的感覺,“我有點事,很快回來。”
雪崩眾人被相這句突如其來的有點事弄得一頭霧水,不過他們也對這個能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男人的行為舉止有了粗略的理解。總而之,不能按常理推算。
巴雷特剛想問“啥事”,就看見相整個人從他面前消失。
“他......干嘛去?”威吉揉著眼睛,茫然地問。
“戰神的心思你別猜。”畢格斯聳聳肩,他已經放棄理解那位的行為邏輯了。
杰西則看向克勞德,“克勞德,你知道嗎?”
克勞德呆呆地望著相消失的方向,眼中同樣充滿了茫然,他搖了搖頭。監護人兼債主的心思,深似魔s爐底下挖的坑。
巴雷特撓了撓頭:“算了,不管他。先回第七天堂,蒂法該等著急了。”
一行人帶著滿腹的疑惑朝著第七天堂的方向走去。
相出現在教堂內部,四周掃視了一圈,愛麗絲不在。房頂上那個缺口還在,月光順著房檐灑落在下方的花田上。
這些花是屬于愛麗絲的,相這么想著,決定在這里等著愛麗絲回來。雖然現實世界摘一朵花沒什么,不過這可是愛麗絲要拿去賣錢的東西。
要找一朵花讓克勞德送給蒂法。
這個念頭像一顆頑固的種子,在相被薩菲羅斯攪得一團亂麻的思緒里扎了根。這個念頭顯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荒謬。他剛剛還在為薩菲羅斯扭曲的腦回路生氣,這會卻為了某個毛頭小子四處尋找一朵花。
但他停不下來,仿佛完成這個微不足道的“劇情點”就能讓后續發展更加順利一樣,就能抓住些什么,就能證明些什么。
又或者,這只是他潛意識里對把克勞德當成工具人的一點補償?而且今天自家兄弟還跳出來懟了一下這小子,雖然自己也懟回去了,但克勞德那副蔫蔫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想rua。(監護人請克制一下。)
相煩躁的嘖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花田旁邊。
除了教堂,下城區連陽光都奢侈,空氣都有種壓抑的感覺,植物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跡。
也難怪自己的記憶中會突然閃過這個畫面,克勞德送給蒂法的花。
“哥哥?”那聲音清澈柔和,如同天使。相猛地回過頭,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教堂門口,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妹子啊!你終于出現了!相感覺自己都快要喜極而泣了。等等......她叫的是“哥哥”,而不是那個羞恥度爆表的“大哥哥”了?
吾家有女初長成(bushi),妹妹長大了啊!這稱呼升級,讓相那顆被薩菲羅斯攪得七葷八素的心瞬間被慰藉了。
“星球告訴我哥哥回來了,我還想著什么時候能見面呢。”愛麗絲緩緩地走向相,在他身邊坐下。她歪著頭,有些好奇的打量著相,那雙清澈的綠眼睛仿佛能夠看透人心,“哥哥,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有點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狗狗。”
相:“???”
剛升起的慰藉感瞬間被大狗狗三個字戳破,他覺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你......跟誰學的?”
愛麗絲掩嘴輕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相的眉心,“哥哥以前不會皺眉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