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云在靜心齋吐血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真正的頂層圈子。
如果說,皮埃爾的當場倒戈,是給了高家一記響亮的耳光;那么,葉凡最后那番“趕盡殺絕”的宣,則是直接宣判了高家紡織業帝國的死刑。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但對于京城的紡織品市場來說,天,已經變了。
李麻子帶著幾個精干的手下,拿著一份份由葉凡親手擬定的報價單,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京城各大布行和綢緞莊。
“什么?比高家的進貨價還低三成?!”
“這……這是哪兒來的神仙料子?這光澤,這手感,比高家最好的貨色還要強上一籌!”
“靜心齋?那個開飯館的葉老板?我的天,他不聲不響,這是要捅破天啊!”
商人們的算盤,打得比誰都精。
一邊是積壓在手里,即將變成廢品的“高家貨”;另一邊,是物美價廉,背后還站著靜心齋那位神秘莫測的葉老板的“葉家貨”。
這道選擇題,根本不用做。
一時間,高家的退貨電話,幾乎被打爆了。
曾經門庭若市的高氏實業總部,如今門可羅雀,只有一群群前來討要說法的合作商,堵在門口,吵吵嚷嚷。
高家的股價,應聲暴跌。
短短一個上午,就蒸發了近半的市值。
“高家,這次是真完了。”
“是啊,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靜心齋那位。人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說,高振云那老頭子,會不會直接被氣死?”
各種議論,在京城的茶館酒樓里,不脛而走。
曾經高不可攀的高家,轉眼間,就成了人們口中最大的笑柄。
與外界的風雨飄搖相比,靜心齋的小院里,則是一片其樂融融。
葉凡并沒有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
他只是播下了種子,接下來,市場的力量,會替他完成所有的事情。
他現在的精力,都放在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給“雪”定價。
石桌旁,核心成員齊聚一堂。
桌子中央,那幅《錦里抄》依舊靜靜地躺在紫檀木盒里,散發著無聲的華光。
“葉哥,這玩意兒……到底該賣多少錢啊?”李麻子撓著頭,一臉的糾結,“說實話,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好的東西。我覺得,賣個一萬塊,都算便宜了!”
在八十年代,一萬塊,是足以讓普通人仰望一生的天文數字。
秦武在一旁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說道:“一萬?麻子你就是沒見過世面。這可是蘇老他們幾個人的心血,是嫂子的畫,是咱們的臉面!我覺得,怎么也得跟一輛小汽車一個價!”
當時一輛進口的桑塔納,市價在十萬左右。
這個價格,讓柳如雪都嚇了一跳,她連忙擺手:“太貴了,太貴了。這只是一幅繡品,怎么能賣那么貴。”
在她心里,這件作品的藝術價值,遠高于金錢。
她甚至有些不舍得,讓它沾染上銅臭味。
葉凡笑了笑,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蘇文清幾人。
“蘇老,幾位師傅,你們覺得呢?”
蘇文清撫著胡須,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葉先生,錢的事,我們幾個老頭子不懂。我們只知道,這件東西,是我們這輩子,做得最舒心,最揚眉吐氣的一件活兒。它的價值,您來定。我們信你。”
張瞎子、錢瘸子、趙酒鬼也紛紛點頭。
他們現在對葉凡,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葉凡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那幅繡品上。
“大家說的,都有道理。”他緩緩開口,“從藝術價值上說,它是無價的。從心血和情感上說,它也是無價的。”
“但是,我們要做的是一個品牌,一個奢侈品牌。奢侈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必須有價,而且,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價。”
“價格,本身就是一種篩選。它篩選的,是客戶的階層,是品牌的定位。我們第一件作品的價格,將直接決定‘雪’這個品牌,未來能站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