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虎的旱煙袋掉在地上都顧不上撿,他揉著眼睛,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老天開眼了……老天開眼了啊……”
何婆婆再也支撐不住,捂著臉,蹲在地上,發出了壓抑而喜悅的哭聲。
那哭聲里有二十多年的委屈,有沉冤得雪的釋放,更有對未來的無限希望。
柳如雪站在人群后面,溫柔地撫摸著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看著那個在風中身姿挺拔,面對著縣委書記依舊不卑不亢的男人,眼眸中是化不開的驕傲和愛意。
在這片歡騰的海洋中,最尷尬的莫過于那群被馬國強叫來的地痞流氓。
他們進退兩難,跑又不敢跑,待著又心虛。一個個低著頭,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
一個剃著光頭,脖子上帶著金鏈子(黃銅的)的家伙,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靈機一動。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指著跪在地上的馬國強,義正辭地怒吼道:“好你個馬國強!你竟敢蒙蔽我們!利用我們善良的群眾來對抗政府,破壞烈士陵園!兄弟們,把他給我抓起來,送交給周書記!”
他這么一喊,其他幾個同伙也瞬間反應過來,紛紛沖上前,七手八腳地就把已經癱軟如泥的馬國強給按住了,那架勢比剛才來的時候還要兇狠,仿佛馬國強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所有人都看樂了。
連周海濤都忍不住嘴角抽動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哭笑不得。
葉凡更是差點笑出聲。
這幫人真是把“墻頭草”這三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趙衛國在旁邊看得直撇嘴,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呸!一群見風使舵的玩意兒!”
周海濤擺了擺手,對身邊跟著的秘書說道:“小王,通知縣公安局的同志,讓他們來處理一下。人證物證俱在,我相信他們知道該怎么做。”
“是,書記。”秘書立刻跑向了伏爾加轎車。
事情,塵埃落定。
周海濤處理完這一切,這才重新走到葉凡面前,這一次,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欣賞和探究。
“葉凡同志,你很好。”他拍了拍葉凡的肩膀,力道很重,“有勇,有謀,有擔當。更難得的是,有把鄉親們放在心里的情懷。我們干部隊伍里就需要你這樣的新鮮血液。”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小子,膽子也是真大。省里那位老領導可是被你這份電報給‘將’了一軍啊。他老人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是把我好一頓批評。”
葉凡笑了笑:“事急從權,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相信周書記您,也相信省里的老領導,都是明辨是非,一心為民的好領導。”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周海濤,又給自己解了圍。
“你啊你……”周海濤指著他,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小滑頭。”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變得嚴肅而真誠:“黑山屯這個項目,縣里會全力支持。資金、政策、技術,你們需要什么,直接跟我開口。我只有一個要求,把這件事,干好,干漂亮!干成我們縣,乃至我們省的一張名片!”
“請周書記放心。”葉凡的回答,簡短而有力,“保證完成任務。”
清晨的太陽終于沖破了云層和薄霧,萬丈金光灑滿了這片傷痕累累卻又蘊含著無限希望的土地。
陽光下,那塊青石墓碑,熠熠生輝。
村民們的歡呼聲,漸漸平息,他們看著葉凡,看著周書記,看著那片即將重獲新生的山巒,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踏實而溫暖的笑容。
一個嶄新的時代,在這一刻,真正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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