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進了這片死寂的華麗空間。
漣漪蕩開。李越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像是開了個染坊。
我對自己有幾斤幾兩,心里跟明鏡似的。
我從沒想過要去高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這并不代表,誰都能隨隨便便地踩在我的臉上,往我的尊嚴上吐唾沫。
今天,我就是要讓他李越看看。
穿著地攤貨的人,未必兜里就空空如也。
衣冠楚楚的人,也未必心里就光明磊落。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錯了。錯得離譜。
李越那雙金絲眼鏡下的眼睛,死死地剜著我,又看看那尊香爐,呼吸都變得粗重了。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場面話來挽回顏面。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絕對的重器面前,任何輕蔑的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強行壓下眼中的震驚與貪婪,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位先生,你別急。”
“這么貴重的東西,總得讓我請個掌眼的師傅來看看,這是規矩。”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看他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李越沒再看我,轉身快步走進了內堂。
很快,他領著一個穿著對襟唐裝的老者走了出來。
老者頭發花白,精神矍鑠,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他的胸口處,別著一枚造型古怪的胸針。
那胸針主體是一塊打磨過的純銀,中間鑲嵌著一片凸透鏡,看著就像一個微縮的放大鏡。
“劉老,您給看看這個。”
李越的態度,在老者面前恭敬得像個小學生。
被稱為劉老的老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直接落在了展柜的香爐上。
只一眼,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神里,就泛起了一絲波瀾。
他沒有立刻上手,而是繞著展柜,不疾不徐地走了一圈。
從不同的角度,細細地打量著。
整個琉璃齋,安靜得只剩下我們幾個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