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嫌疑,不是嗎?“
“飾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如果那個溜進來的術士能操控食血鬼的話……唔,那種級別的術士,真得會出現在威爾頓嗎?就算是放眼整個術士聯盟,他們都是稀缺人才。“
鬼谷子表情猶豫,目光游移,顯的有些忌憚。他正襟危坐,臉上已經全然沒了戲謔。
他沉聲說道:“在七幕劇中,有一種特殊的身份可以做到你說的那種事情,飾非。”
“――合奏家,七幕劇中的合奏家。他們通過名為血契的術式,與某些存在簽訂契約。讓它們成為奴隸,為己所用。”
“幻想生物,惡靈,甚至是某種不可說的存在,這些都是合奏家能簽訂血契的對象。”鬼谷子說完再看向飾非。飾非表情詫異,需要時間消化。
合奏家,這是繼報幕員后,出現的另一個全新的術士的身份。鬼谷子也知道飾非在困惑什么,所以他繼續補充:“和報幕員那些常規的身份不同,合奏家是一種很難通過先天血系繼承得來的身份。”
“它更像血系的二次開發,是術士們強大到一定程度后,才能擁有的能力。”
“以目前的普遍規律,一般只有自身血系抵達第四幕的術士才能開始使用血契與幻想生物簽訂契約,而熟練使用血契,驅使生物,則往往要到第五幕。”
“能意識到這有多夸張嗎?飾非……哪怕是個新手合奏家都需要抵達第四幕,更不用說,熟練地操使一只食血鬼,在監獄里穿行,那肯定是第五幕才能干的麻煩事。”
“第五幕的術士就連我都搞不定!”鬼谷子驚呼。
飾非這時卻比老頭更沉著:“所以師傅你的靈擺才會那樣晃動啊。”
“不不不,飾非,如果是第五幕,我的靈擺不會像這樣輕輕搖晃,而是會在他靠近這監獄前,就二十四小時以極為夸張的幅度擺個不停!”
“不可能的,那只食血鬼不可能是某人的血契對象。”不知是真想否定,還是自己都沒底,鬼谷子一連說出好幾個否定詞,語氣也越來越激動。
飾非無視了師傅的失態。他看著靈擺。
思緒瘋狂轉動,那假如不是一個高階術士的話,又還有什么東西能像這樣操縱食血鬼做出這些事情。
鬼谷子忽然頓在原地,似乎在用力回想。而這種狀態持續了好幾分鐘,就在飾非都以為師傅是不是有些過于受刺激時,他卻看見鬼谷子的表情忽然變的有些古怪。
有幾分掙扎,他嘗試著開口,但又不知應該從何說起。良久后,他才壓低聲音,吐出一句:“或許還有一個可能,飾非……”
“我們恐怕得注意監獄里的黑鬼……”
“黑鬼?你時說黑人?為什么?“
“這只是個流傳在聯邦西部的傳,我沒確認過真假,但我實在不覺得那是個第五幕的術士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會想到它。”
“還記得我剛才提過的,東西戰爭時,林肯總統被食血鬼找了麻煩嗎?”
“年代久遠,戰爭的具體情況已經很難考證。但一些隱居在西部鄉村里的術士內部卻一直有這種說法……”
“他們說,當時找總統麻煩的其實不是食血鬼。食血鬼雖然記仇,但只有嗜血的本能,真面對軍隊時,它們就算再麻煩也能被應對。“
“真正在找林肯麻煩的,其實是東西戰爭時,盤踞在西部的那些黑人。”
“黑人操控食血鬼,將它們當作武器,投入了戰爭里。在那群西部術士的認知里,似乎那些黑人們哪怕不是術士,也能控制食血鬼,就像它們的君王。“
鬼谷子說完,表情怪異。他當然知道這個僅僅通過傳揣測的故事有多扯淡,不是術士,不依靠血契,那不就是普通人嗎?
普通人能像驅使家畜一樣驅使幻想生物?第一個說出這種笑話的人可能是剛睡醒,還在做不切實際的夢。
但是,相比一位第五幕的術士溜進威爾頓的可能性,鬼谷子寧愿相信這種泛著傻氣的夢話。
畢竟,第五幕,那可是第五幕!術士水平的分水嶺,這意味著那術士已經完全沉進戲中,他的瘋狂,他的不可控,都將是越獄計劃最大的變數。
“小心黑鬼,飾非……”鬼谷子咬牙,重復一遍叮囑。
飾非深思,不知為何,這個瞬間,他想起的卻是夏都那張憨厚的黑臉。他搖搖頭,很快將這個揣測從腦海中給驅散,他緊接著想到另一個黑人,一個很可疑的黑人。
“師傅,這件事先交給我處理吧。我有些眉目,但得試探。”
“您的緊要任務還是繼續推進我們的計劃,所以,先不說這個,我的靈媒什么時候能好?”
飾非伸手做出討要的動作。鬼谷子對這小子的轉變和適應速度也是驚奇,但他還是很快走到陣法旁,揭開了坩堝的蓋子。
基液已經完全變色,看不見銀色的金屬光澤。反而透著一道漂亮的金黃。鬼谷子用攪拌棍伸進坩堝里攪和兩下,很快,坩堝底部泛出一道新顏色。
――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
鬼谷子看到這里,懸著的心才放下去,他立馬往聚合符文上滴了幾滴血,試圖催化這一凝聚過程。
“哼,成了。這上級靈媒一次就成,我看還有誰敢說我沒天賦!”
鬼谷子發出驚喜的叫嚷,符文催動下,坩堝中的基液飛速固化。迅速析出一層細密的黃金沙。攪拌棍對著那團細沙攪和,然后在飾非眼前又翻出一層漂亮的血色沙礫。
玫瑰金……兩種顏色的細沙混合后,透出妖艷的顏色。這正是靈媒煉制夢寐以求的玫瑰金啊!
鬼谷子丟掉攪拌棒,雙手探進那層雙色細沙中,坩堝的溫度還沒消失,此刻還滾燙著。但鬼谷子哪顧得了這些,他雙手在細沙中一陣翻找,手掌被燙出好幾個水泡也不在意。
然后,他將什么東西從沙中抽出來。那東西有一定長度,在他手里居然還發出一連串金屬摩擦后的清脆聲響。
――一只懷表,等鬼谷子停下,飾非終于看清那靈媒的樣貌,那赫然是只懷表。
金色表殼,同時繪制了螺湮文和羅馬數字的表盤,以及最奇特的一點,它只有一根指針,一根用摩納克的舌頭做成的肉指針。鬼谷子只取舌尖部分,舌尖削出尖銳,正好指向12點。
“飾非啊,這靈媒,我叫它愚人鐘。”
“顧名思義,只要它搖起來,所有看見它擺動的人都會成為愚笨的蠢貨。”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