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嗒——”
書房中的蠟燭晃動幾下,一滴蠟油滴落下來,融化癱軟。
裴驚絮的睫毛輕顫一下。
她低著頭,翻開書本的動作停住,嘴角的笑意也凝在了臉上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裴驚絮疑惑抬眸,一臉茫然地看向容諫雪,似乎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夫兄……您說什么?”
容諫雪坐姿端挺,眸光清冽淡漠:“你為何會出現在乞巧臺,成為織女獻舞?”
裴驚絮眨眨眼,茫然又誠實道:“因、因為沈小姐她強迫我上闕樓簽了名字,要我必須參加。”
容諫雪神情不變:“若當真是強迫,你大可輸了比賽,一走了之,可你不僅贏下比賽,還上了乞巧臺獻舞。”
頓了頓,男人看向她的眸光帶著冷肅和審視:“所以,這應當算不上是強迫。”
裴驚絮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她怎么也沒想到,看到她獻舞,看到她墜下高臺,甚至親身將她抱入懷中,替她解圍時,容諫雪心里想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這個男人,冷靜得有些可怕。
她沒說話,薄唇抿緊,美眸如墨,輕輕晃動幾下。
見她不語,容諫雪繼續道:“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你想要借此機會,報復沈氏,讓沈氏難堪。”
裴驚絮挑了挑眉,放在書本上的手指微微攥緊幾分。
她是應該慶幸嗎?
——慶幸他目前只是想到這一層。
看著面前的男人,裴驚絮輕笑一聲,一雙眉眼皆是不可置信:“所以,只是因為這個?只是因為妾上了乞巧臺,夫兄便定了我的罪?”
“只是合理猜測,”容諫雪對上她的目光,并不避諱,語氣平靜,“這是我能夠想到的理由。”
“上次沈氏騙你赴宴,又意圖毀你聲譽,你懷恨在心,所以想要趁機報復,這是動機。”
他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并不帶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裴驚絮低低地笑了一聲,眼中染了霧氣:“所以夫兄覺得,妾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沈小姐出丑是嗎?”
容諫雪沒有說話,一雙冷色的眸沉靜地看向她。
裴驚絮連連點頭,任由眼淚掉落下來,只是倔強地看著他:“夫兄既都說得合情合理了,為何當時不直接信了沈小姐,將妾押到婆母面前問罪呢?”
容諫雪語氣平靜:“沈氏最開始,確實是想誣陷你在先,若不是她心思不正,也不會被你抓住機會反擊,所以,今晚之事,你們二人都有錯。”
裴驚絮聞,扯了扯嘴角,眼眶猩紅:“那妾還應當感謝夫兄的寬恕了?”
“你不必同我置氣,裴氏,”容諫雪看著她泛紅的眼尾,微微蹙眉,“你若覺得委屈,可以跟我解釋,若真相不是我說的這般,我會同你致歉。”
“同你解釋?夫兄既然認定了‘真相’,還肯聽我解釋嗎?”
容諫雪淡淡道:“只要你實話實說。”
裴驚絮定定地看向容諫雪,任由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顆顆滾落。
“妾確實不算是被強迫參加比賽的,”裴驚絮眼淚翻涌著,“沈從月在比賽時,多次羞辱我,說我身上的天云紗是偷來的,說我穿的料子是贗品,說我克死了裴家,又克死夫君!”
她眼淚流得太快,她慌忙地用手背去擦。
容諫雪眉頭皺起,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夫兄,我即便是泥人,也會有三分火氣的。”
一雙淚眼定定地看向容諫雪,不閃不避:“我不能生氣嗎?我不能為了爭一口氣,贏下這場比賽嗎?”
說完,她別過臉去,不想讓容諫雪看到她流淚:“至于您說的,我想在乞巧臺上陷害她,妾沒做過,也從未想過。”
“我當時只是太生氣了,所以才想贏下沈小姐爭一口氣的,沈小姐從后面來拉我的時候,我也很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