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如朔,蒸騰著女人緋紅的臉頰。
裴驚絮低下頭去,語氣顫抖,低聲啜泣:“沈小姐說得對,若您不是我的夫兄,根本就不會幫我處理這些事情……”
“夫兄恪已復禮,舉止清明,我不過、不過一介遺孀,實在配不上夫兄這般教導……”
她的聲音悶沉,帶著鼻音:“妾知道夫兄之所以愿意幫我,只不過是因為顧念兄弟情分,是妾失了禮數,過于依賴夫兄,才讓夫兄受到那些莫須有的妄議。”
男人垂眸看她。
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他的視線便輕而易舉地落在了她的發頂。
“看我。”
他啞聲開口,嗓音低沉。
裴驚絮抽了抽鼻子,順從地抬頭。
她的眼眶還落了兩行淚痕,月光掩映,好似銀粉。
男人一雙冷眸像是盈了滿天的月色,皎潔清冷:“裴驚絮,向我道歉。”
裴驚絮稍稍一愣,淚眼朦朧:“啊?”
男人沉默不,卻也只是看著她,等待她的“致歉”。
裴驚絮微微咬唇,乖順地低聲:“對不起,夫兄……”
終于。
男人的眼中進了幾分溫潤的光澤,長睫垂落:“我原諒你了,裴驚絮。”
那只溫涼如玉的指骨落在了她的臉上,替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
“名聲不是靠別人說出來的,”手收回,容諫雪摩挲著指腹那點濕意,“是靠自已掙出來的。”
“我并不在意那些流蜚語,無稽之談就如無根之水,不等太陽出來,自已便銷聲匿跡了。”
他看向她,聲音溫雅:“裴驚絮,不必遠離我。”
“處置了散布流蜚語的人便是。”
女人聞,眸光輕晃,她緩緩別過頭去,語氣中還夾雜著淚意:“夫兄是太子少傅,若是這些污名傳到官家耳中,于您的地位不利。”
容諫雪淡聲:“官家若是隨意聽信了這些傳聞,那他分辨是非的能力還有待商榷。”
也只有容諫雪敢說出這般“狂悖”的話,對宮中那位圣上,也敢評判三分。
“裴驚絮,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為我做這些博美名的事,”頓了頓,男人繼續道,“我既肯教你,便不在意旁人怎么說。”
女人聞,低下頭去,仍是不語。
容諫雪看著她,月光灑落在她的烏發之上,為她披了一層銀紗。
許久。
裴驚絮輕聲:“可我只是覺得,這樣對夫兄而并不公平……”
她還是想要逃避,想要遠離。
容諫雪微揚下巴,眼中閃過幾分近似偏執的決絕。
“剛剛那些話,我可能還沒說清楚。”
容諫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認真。
“我的意思是,裴驚絮,你不能躲著我。”
那才算是不公平。
裴驚絮愣了愣,任由夜風吹過臉頰,撫平她臉上的緋紅與淚跡。
終于,她看著他,破涕為笑:“夫兄,您這算是求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