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中帶了哭意。
房門被劇烈地拍動著,女人的聲音顫抖又無助:“夫君,求求你……”
“妾要去見他……”
“妾答應了他的……”
是嗚咽的哭聲,斷斷續續,隔著那透光的窗戶紙,兩只手覆在了門框之上。
一門之隔。
容諫雪一襲寬袍,長身玉立。
他站在那兒,視線無故地落在了她放在門框上的那兩只手影上。
纖細修長,仿若柔荑。
他抬手,眸光明滅,指腹輕輕觸及在了她那道手影之上。
光影斑駁。
他聽到了她顫抖的哭聲。
“夫君,求你……”
“夫君……”
房門外落了門鎖。
容諫雪垂頭,一只手陡然發力——
“咔噠”一聲,門鎖掉落在了地上。
“夫——”
忽的推開房門。
女人淚眼朦朧,瞪大了眼睛看著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
逆光而上,恍若神明。
“君……”
最后一個字輕輕吐出,裴驚絮眸光晃動,任由眼淚肆意滾落。
最后那句“夫君”,如同輕軟的鴻毛一般,砸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身姿筆挺,光風霽月。
他仍是站在那里,眸光矜貴清冷,垂眸看她。
他知道,他現在很清醒,也很理智。
他平靜又冷寂地看著淚眼朦朧的女人,像是在透過她,極其理智地審視著自已。
為什么?
他不解。
剛剛觸碰過她手影的指腹傳來一陣躁動,像是要灼燒他的指尖。
她看上去委屈極了,像是終于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低聲啜泣。
“夫兄……”
“對不起……”
“阿絮不是故意爽約的,不要生阿絮的氣好不好……”
她不敢如從前那般抱他腰身,只能抓著他的衣袖,哭得顫抖又委屈。
視線緩緩下移,容諫雪的眼神停在了她稍稍見血的指縫上。
注意到男人的視線,裴驚絮抽抽搭搭地開口解釋:“我、我想試著撬開門縫,但是失敗了……”
容諫雪不語,任由她抓著他的衣袖。
他是一個極其克制清醒的人。
即便當真有那點心思,在玄舟回來后,他也應當壓得干凈,碾碎那點火星。
死灰復燃。
焚燒著他的理智,他的克已復禮。
裴驚絮低頭哭著,拽著男人的衣袖,卻久久未聽到男人說話。
微微皺眉,裴驚絮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夫兄,阿絮——”
“容玄舟說,你愛他,愛到肯為他赴死。”
莫名的,裴驚絮頭頂上傳來男人沙啞冷寂的嗓音,情緒不辨。
抓著容諫雪衣袖的指骨微微收緊幾分,裴驚絮抬眸,一滴眼淚恰到好處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長風吹起男人的墨發,灌起他寬大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