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絮微微挑眉,站在原地,沉默地掙脫開了容玄舟的手。
手心一空。
容玄舟想要抓住什么,卻連她的衣角都沒抓住。
喉頭上下滾動,容玄舟堪堪收回指骨,嘴角笑意窘迫。
“大哥他……素來嚴厲冷情,莫說是旁人,即便對我也一向如此,”頓了頓,容玄舟情緒不辨,“日后分了家,阿絮也疏遠他一些吧,大哥與我不同,若是做了錯事,他是一定會重罰的。”
像是對她的警醒。
只不過裴驚絮沒打算當回事就是了。
不準備再繼續聽她說什么,容玄舟說了一句“母親叫我了”,隨即轉身離開。
偌大的西院,一時間便只剩她一個人。
回了偏房,裴驚絮揉了揉眼眶,整理著思緒。
紅藥給她端來了一些吃食:“姑娘,您今日一整天都沒用膳,好歹吃點東西吧?”
裴驚絮深吸一口氣,朝著紅藥招了招手。
紅藥終于笑笑,走上前來,一邊看著裴驚絮吃東西,一邊輕聲稟報:“姑娘,奴婢剛剛打聽到了,明日東院先搬,新宅的位置距離皇城很近,據說是比一些個王府還要寸土寸金的地段兒。”
“東院的東西早幾天就已經在收拾了,今天白日已經全部收拾完了。”
“奴婢還打聽到,好像您去燃燈寺那日,東院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往外搬東西了,長公子似乎早就籌謀好了。”
裴驚絮聞,冷笑一聲,揉著自已的額頭:“他把我從容府帶出去,一來是為了避開那些前來求情的自身難保的官員,二來就是想瞞著我分家一事。”
等她回來之后,水到渠成,她也無力再更改什么了。
紅藥聽不懂太多其中的彎彎繞,只是輕聲道:“奴婢聽說,長公子的新宅院里添置了不少物件,都是兩人的份額。”
——他好像料定了她會選他一樣。
這讓裴驚絮感到驚懼與忌憚。
她只想騙人,沒打算跟誰交心。
即便當真是選擇了容諫雪,也只會一直騙下去,直到騙無可騙,被他揭穿的那天。
她未對他交心,所以她恐懼容諫雪交心于她。
這讓裴驚絮感到惶恐。
她確實需要容諫雪的“愛”,但愛與真心不同,愛只會傷人,真心可殺人。
同時,還有些憤怒。
——她喜歡算計人,但不喜歡被人吃透,容諫雪不由分說地替她做了決定,裴驚絮心中到底是有怨念的。
所以,她表達的怨念的方式——
就是嚇唬嚇唬他。
不等她躺在床榻之上,裴驚絮聽到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打開房門,還不等裴驚絮反應過來,下一秒,容玄舟一把抱住裴驚絮的細腰,將頭抵在了她的肩頭。
“阿絮,我們、我們今晚……要個孩子好不好……”
這一次比之前來得都要急切。
像是害怕又像是要證明什么一般,身后那只手便去摸她的腰帶。
裴驚絮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推搡著他:“容玄舟,你清醒一點!”
“我現在很清醒!”容玄舟低吼一聲,女人身上的腰帶掉在了地上,“阿絮,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妻子……”
裴驚絮微微擰眉,心中本就存著的煩躁在這一刻爆發。
手上用了力道,裴驚絮一把推開容玄舟!
還不等容玄舟重新上前,“啪——”的一聲!
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裴驚絮的手心都打紅了。
將手藏在身后,容玄舟被那一巴掌打得微微側頭,久久沒有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有些遲鈍地摸了摸自已略略紅腫的臉頰,一雙陰沉的眼,落在了裴驚絮身上。
“阿絮……”他叫她,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既然原計劃用不上了,再安撫拉扯容玄舟便也沒什么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