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冷淡。
陸聞州看著她,喉結帶著某種情緒不住上下滾動,可那股酸楚,怎么都抹不去。
“我沒什么胃口,不想吃,走吧!公司還有事兒呢!”
溫辭說。
陸聞州目光閃了下,掃過滿桌幾乎沒動過的餐食,心說,她是不想應付他了,才想著離開吧?
“好,走吧。”
他終究沒想撕開這層窗戶紙,質問她。
他側首,目光深深的看了眼玻璃墻外某個位置,那兒,方才還駐足的男人已然離開了……
呵。
這次早餐,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只一秒,陸聞州便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換上了一貫冷靜自持的姿態,叫來服務員,吩咐道,“幫我再打包一份水晶蝦餃,燒賣,還有紅豆粥。”
“好的先生。”
“……”
聽到這話。
正起身提包的溫辭霎時怔愣住,她回頭匪夷所思的看向男人,想說些什么,最后終是沒說。
把別人的一顆真心都糟蹋爛了,再來補償。
有意思嗎!
可笑。
陸聞州顯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等服務員打包好餐食后,他提著,溫聲對她說,“你低血糖,不吃早飯,身體挨不住的,一會兒去了公司,記得吃點。”
溫辭聽著,沒說話。
陸聞州也不惱。
兩人一同離開,陸聞州去簽單子,溫辭在一旁心思重重的跟著。
“陸聞州。”她忽然扯了下他衣擺。
陸聞州心中一悸,因這么一小小的動作晃了神,他俯身遷就著她的身高,寵溺問她,“怎么了?”
溫辭抿了下唇,“我想去一趟洗手間,你幫我去買一下……”她頓住,抬眸看他,意思很明顯了。
陸聞州聽聞,瞧著她赧然的臉蛋,心里說不出來的悸動,“好,你去吧,我去給你買。”
他抬手摸了下她臉頰。
溫辭忍耐著,點頭,看到他離開,走出餐廳大門后,才驟然斂去了面上強撐著的笑意,無比厭惡的搓了下方才他碰過的皮膚,冷下臉,轉身折返回他們剛剛坐的那張桌椅,去找項鏈。
此時。
服務員已經收拾了餐桌,把剩下的餐食和垃圾,都倒進了垃圾桶里,實在污穢不堪。
見狀,溫辭臉色刷的就白了下去,她惶惶不安的走過去,問服務員,聲音都在隱隱發顫,“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個垃圾桶你們沒倒過吧?”
服務員狐疑回頭,看著面前這個心慌意亂的女人,搖了搖頭,如實說,“還沒倒呢,怎么了女士?”
聞。
溫辭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幾分,她沒顧服務員匪夷所思的目光,直接蹲下身去翻垃圾桶,找尋那條項鏈。
“女士你……”服務員都驚呆了,但她多少清楚她和剛剛那個男人的身份不低,便詢問到,“女士,你是不小心把什么東西丟在里面了嗎?要不我讓人幫你找吧?你別臟了手……”
溫辭聽著,心里說不出來的酸楚。
那條項鏈是傅寒聲為她定制的,她對他發誓要戴一輩子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她怎么舍得丟了它呢?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你先離開這兒吧,一會兒再來收拾,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溫辭沙啞開口。
“沒有沒有。”工作人員識趣離開。
溫辭最后是在夾縫中找到那枚項鏈的,原本晶亮干凈的星月,此刻沾滿了臟兮兮的污穢,溫辭心疼的用濕紙巾不斷擦拭,然后視若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用額頭抵著,一遍遍歉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丟了你。
對不起丟了‘你’。
此刻。
她唯一慶幸的,就是陸聞州沒觸碰過這條項鏈,沒真正臟了它……
而她不知道。
她在垃圾桶里翻找項鏈的一幕、握著項鏈怨懟自己的一幕,全都落在了陸聞州眼里。
陸聞州原本是要去給她買衛生巾的,可突然想到她把他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他一會兒買到了聯系不她,找不到她人,于是就折返回來想讓她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結果。
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他僵站在玻璃墻外的十幾米遠,不偏不倚,恰好是傅寒聲剛剛駐足的地方,滿目痛苦的看著蹲下身哭泣顫抖的溫辭,心里像是被人用力剜了一塊,疼的厲害。
原來,她扔項鏈,不過是做給他看的!
她主動討好,讓他去給她衛生巾,也是騙他……
陸聞州痛苦皺眉,垂在身側的手攥的青筋僨張,好一會兒,才難堪的松開,從溫辭身上別開視線,落寞離開。
因為他知道。
這一切,都是他該的!
他想起,之前有好多次,他也是這樣謊騙她,找個借口討好穩住她后,去外面瀟灑,倒也不是去找何書意,他只是有些膩了她的平淡寡味,想一個人待著,去公司加班,或者去會所喝酒。
但歸根結底,他騙她的本質沒有變。
如今。
報應來了!
這滋味,真折磨人。
……
溫辭把那枚項鏈安放在兜里隨身戴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去餐廳外等陸聞州回來。
看到男人邁著步子走來。
她攥了下包帶,還是有一點心虛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平靜解釋道,“我問工作人員借了一個用,麻煩你了……”
陸聞州看著姑娘古井無波的小臉,終究沒戳破她,只是朝他走近一步,目光灼灼,笑著說,“那給我一個獎勵?”
男人霸道的荷爾蒙氣息,混合著他身上冷冽的木制香味撲面而來。
溫辭心尖兒一跳,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她慌亂的往后退了一步,跟他隔開距離,語無倫次的說,“你,我……”
“一個吻如何?”陸聞州瞇了下眸,伸手勾住她的腰,把她按了回去,一副大度的模樣,循循善誘她,“臉頰吻就行,好不好?”
“你,你……”溫辭羞惱的紅了臉,雙手橫在他身上,對這一不要臉的要求厭惡極了,想也沒想,就推開了他,憤憤離開!幾乎是用跑著的。
陸聞州被推的猝不及防,再伸手抓她的時候,已然落了空。
他失落抿唇,抬眸看了眼不遠處跑遠了的纖影,臉上的笑意霎時便蕩然無存。
即便她剛剛聲音很小,很弱。
但他還是依稀聽到一句,“臟……”
她真就那么嫌惡他?
可為了一條項鏈,翻堆滿污穢的垃圾桶她都愿意。
而他。
只是想跟她親密一些,讓她主動吻他一下,都不是唇,而是臉頰。
她卻嫌臟。
陸聞州痛苦皺眉,一顆心都像是泡進了酸水里,苦澀異常……但他沒給自己太多時間去傷神,有志者事竟成,他想,他一定會把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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