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欲封魔，需先引動方緣執念...”姬玄沉思道，“主持可曾聽過上古某個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
老住持點點頭。
“古之佛祖見老鷹在追捕鴿子，有著好生之德的佛祖便將鴿子藏于自己懷中，老鷹便憤怒便是，佛祖啊，你雖有好生之德，但你救下這鴿子，豈不是想要我的命？佛祖聞之覺得有理，他救下鴿子老鷹就會餓死，如此一來有違他的修佛之心，于是乎，佛祖便丈量了鴿子的肉身，然后割下自己的血肉喂養了老鷹...”
“沒錯。”姬玄的瞳孔深邃幽遠，閃爍著點點智慧之光，“小僧欲效仿佛祖割肉喂鷹的手段，來封印方緣這個先天真魔。”
“啊？”老住持神色大變，他驚錯問道，“莫非法玄也要舍棄自己的肉身喂養方緣？此事萬萬不可胡來啊，你又不是佛祖，方緣也不是獵鷹！”
老住持盼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來了姬玄遁入空門，眼見寒山寺已經更名為太上朝佛寺，且凌駕于整個虞朝之上，他又怎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執念就此隨著法玄的身死道消而付之東流。
“非也非也。”姬玄雙手合十，沉聲道：“小僧想請主持為我護法三日，三日后，我就會取來曼陀羅，然后以欲為引，以情為緣，煉制情欲封魔丹，既然方緣尚無執念，那小僧就給他創造一種名為情欲的執念。”
“好吧。”老住持聽得有些似懂非懂，他又問道，“那我該如何為你護法，你又要去何處取得曼陀羅？此花可是生在虞朝？”
姬玄搖搖頭，微微一笑，“它生在彼岸，小僧要用自己的佛魂橫跨忘川，所以請主持好生看管小僧的肉身。”
彼岸，忘川！
聽聞此的老住持目露呆滯，這些詞可都是他前所未聞過的詞語啊。
可不知為何，雖然老住持只是第一次聽聞這兩個詞語，但他卻能感覺到一股令他心魂深深顫抖的禪意在他的心田里肆虐。
“忘川，似乎有點熟悉，老衲年輕時游歷虞朝，似乎在何處聽過這個它的存在。”
姬玄沒有再回答老住持，而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句。
忘川，位于虞朝極西，是一條由東向西而流的大江，它起源于青茅山。
對人世間而，它只是一條了不的寬闊江河罷了。
但對死去的靈魂而，忘川卻連接著幽冥通往了彼岸，是六道生靈死之后都會前往的地方。
而姬玄，此行，便是以自己的神魂前往青茅山，然后以活人之息逆流忘川，前往彼岸尋來一朵只存在于彼岸的曼陀羅。
正因為如此，曼陀羅也會被古之神佛稱之為彼岸花。
只不過此行注定危險，倘若姬玄三日后沒有及時脫離彼岸，從忘川歸來，那他就再無回歸的可能。
但盡管如此兇險，姬玄依舊無懼。
他心中存在著自己的佛緣道心，就好比他曾說過的那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于是乎。
在老住持還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姬玄便選擇神魂出竅，前往了青茅山之上的忘川起源點。
...
對此。
方緣自然不知他已經被成就羅漢道果的姬玄給盯上了。
“老爺，蓮兒姑娘那邊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她正在前堂等候著您的安排。”
仆人阿福返回府邸后，便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方緣。
方緣點點頭，“讓她來件我，嗯...算了，我自己去見她，阿福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這些天辛苦你了。”
阿福受寵若驚道，“老爺，老奴不累。”
他這些日子雖然沒在堯城過多停留，而是幫襯著金蓮料理她娘親的后事，但向來耳目靈通的他如何不知自家這位老爺簡直就是在世的活神仙，連當今圣上都因為他的緣故而選擇成為了出家人，不敢再沾染紅塵因果。
“去吧。”
對于阿福的懼怕，方緣也不以為然，他只是擺了擺手，便前往了前堂。
須臾。
再次見到金蓮后，方緣還來不及細細打量自己輪回夢境中的小嬌妻，金蓮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身形顫栗道：
“奴婢金蓮見過老爺。”
見此一幕，方緣不禁微微蹙眉。
他知道，大抵是多嘴的阿福擔心金蓮冒犯了自己，多告誡了金蓮一些關于他的事跡，不然她絕對不會這般卑微。
一番思索過后。
方緣覺得以金蓮的性格，倘若她真怕了，單從心理而，很難讓她變得重新擁有最初對他的感覺。
于是乎，方緣決定直入主題。
他朝著金蓮招了招手。
“老爺，您說...”金蓮顫顫巍巍道。
面對一位連虞朝天子都對付不了的仙人，她擁有的只有惶恐和無助。
盡管方緣曾幫助過她，但仙凡有別，她根本不敢妄想自己是因為姿色才引來了方緣的關注。
在很小的時候，金蓮曾聽她的爹爹講過，仙人不都是好人，有些仙人會殺死凡人，然后占據他們的軀殼繼續活著。
受此影響，所以此刻的金蓮認為自己對于方緣的價值，大概就是奪舍她的肉身了。
于是在此般誤會下，她怎會不怕？
“過來。”方緣盡量慈祥一笑。
可如此笑容落在心存惶恐的金蓮眼中無異是一種可怕的獰笑。
她沒敢拒絕，顫抖著嬌軀站起身來，然后朝著方緣緩緩走了過去。
之后。
在臨近方緣半米的時候，她突然‘啊’的尖叫一聲。
原來是方緣一把把她拉入到了懷中摟了起來。
“老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吵著您...”金蓮當場嚇得抽泣出聲。
“你很怕我？”方緣一手環住金蓮的腰肢，一手托起了金蓮的下巴，與她對視在了一起。
“奴婢不怕...”金蓮哭得更加稀里嘩啦，那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鋪落滿了整張俏臉。
方緣倒也不急，時間有的是，他會慢慢培養金蓮，有足夠多的辦法讓她直接從根源上不再害怕自己。
“老實告訴我，你怕的是我現在的面容，還是我的身份。”
“奴婢不知道，不是老爺，奴婢不怕...”金蓮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其實這張臉只是我使用了易容術后的面貌，這才是我真正的臉。”
方緣說著，便將自己變化成了白發少年形態的真實模樣。
他沒有說謊，在離火宗圣女峰夢醒之后，方緣的血氣便恢復到了全盛姿態。
只不過方緣從未在人前示容，不是他想要扮豬吃老虎，而是他不想讓白淼淼誤會。
在輪回夢境中，白淼淼只是在看到他容顏恢復年輕后，便篤定他是被邪魔奪舍。
所以吃一塹長一智的方緣決定在沒有徹底清剿了駱韻那群女人之前，他不準備將自己的容顏恢復到年輕姿態。
“啊...”
金蓮掩住驚呼，她有些被方緣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震驚到了。
以她的認知，很難想明白，一個人的臉可以瞬間從一個鶴發老頭變成銀發少年的模樣。